勸,我暗中一拉他的袖子,道:“那請皇上權且品茶休息,容草民與柳老闆先告退片刻。”
啟赭嗯了一聲。
柳桐倚與我一道退出艙房,又在僻靜的拐角處低聲道:“房中並無服侍的人,怎可?”
我道:“你我二人出來正是為了此事,你立刻命人到甲板上去,喊‘趙公子的隨從可在’便會有人過來,領到房中服侍便可。”
柳桐倚頷首,匆匆去辦,少頃後,果然船工領了一個人來,五十來歲年紀,穿著尋常家僕的短衫,唇上乾乾淨淨,見了我和柳桐倚,低頭躬了躬身。
此人是一向貼身服侍啟赭的內宦王有,年輕的時候還曾服侍過我爹,以往常到懷王府中探問,我瞧見他,不由有些感觸。
外面不方便說話,我與柳桐倚一起到了他房中,合上房門後,我方才低聲再向他道:“你再讓人和王有一道,把房中的被褥及隨手用的小東西換作新的。”
柳桐倚記下,問其餘還需要做什麼。
我道:“其餘什麼都不用做了。”向那艙房處一比,“從小就是這個脾氣,不住新屋子,也是出於謹慎。太后慣出來的。”
當年,太后吩咐,每次去懷王府中時,啟赭隨手用的一應物品全部帶著,不讓到特意預備出的屋子中坐,一定要折騰常用的廳堂,貌似是怕新收拾出的屋子中有行刺的機關。
後來,能稍微相信我與我娘不會傻到在懷王府中行刺太子後,才准許預備下一間供啟赭臨時休息用的靜室,還是我常用的退步間兒改的。
柳桐倚卻笑了笑,我見他笑得與平時不大一樣,不由得問:“怎了?”
柳桐倚道:“沒什麼,只是我當年在朝中時,也曾聽聞太后抱怨說,皇上言行中有某些喜好,都是去多了懷王府,讓懷王殿下給慣的。”
竟有此事?這是太后誣衊了,太子或皇上駕臨,如果不好好供著,豈不更加罪過?
柳桐倚笑道:“不過,不明就裡喚表字這一項,皇上與懷王殿下,真有些相像。”
我詫異,看向柳桐倚,不由得脫口道:“然思……”
柳桐倚道:“我先去讓人更換房中的被褥。”轉身開門走了。
我瞧著他出去,有些話在心裡壓著,現在卻不是問的時候。
啟赭稍微用了些晚膳,沒說不好,那便是尚可。
待再服侍著洗漱完畢,已經快要天明瞭。啟赭精神奕奕,一副不打算睡覺的模樣,幸虧王有在旁規勸,方才去床上歇了一歇。
他睡下後,王有悄悄到柳桐倚讓人替我新收拾出的艙房中向我傳皇上口諭,命我明日早膳後去房中見駕。
傍晚,我踱到船首站,江水浩闊,紅霞鋪滿半片天空。
柳桐倚走到我身側站著,道:“再過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過夜碼頭了。”
左右再無旁人,我側首看他:“然思。”
柳桐倚看向我。
我道:“我這般喊,是因為這句話我不是問梅老闆,但若喊昔日官銜不大合適,直呼其名有微嫌唐突。望……望然思你莫介意。”
柳桐倚怔了怔,繼而微笑道:“昨天晚上的玩笑之言,原來趙老闆還記在心裡。稱謂不過是稱謂而已,無需太多計較。有話但請直言。”
他的形容在霞光中有種與平時不同味道,記得昔年我還曾向他對著晚霞舒懷,那也是快埋進土裡的舊事了。
我道:“說是問,也不大合適,我斟酌許久,一直不知該如何開口。芹菜巷之事……不知然思為何要幫我。多謝。”
多謝兩個字我說得不是很重,卻是我今生吐出最重的二字。
柳桐倚的神色頓了一頓,片刻後方才道:“有些事情,可能說開說透徹,會更好一些。便如芹菜巷一事,不知今日皇上讓懷王殿下見駕,都談了些什麼。當年那些事,懷王殿下能否容我從頭說一遍?”
我嘆息道:“始終然思不肯喊我承浚。懷王已死,喊一喊又何妨?”
柳桐倚怔了怔,我發現他稍微愣神的模樣比平時好,更有家常味。
柳桐倚終於用難以形容的表情,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承浚。”
我不由得大笑,氣氛和緩許多。
柳桐倚卻又正起神色,向我道:“此處說話多有不便,能否房中相談。”
我自然應允,與柳桐倚一同到了他的艙房中,柳桐倚關牢房門,沏上茶水,平緩地向我低聲敘述:“自我少年時,就時常聽祖父道,懷王府權勢熏天,日後必成禍患,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