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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旁邊的護衛將士見穆祁突然間像失了神,而此行將番族公主海珠送走,裴帝卻毫無影蹤,正壓低聲音向穆祁請令:「王爺,眼下我等……」

「殺。」

聲音極是低微,顫抖的聽不真切,忍不住又問:「……王爺?」

穆祁忽爾大吼:「全都殺光!」憤然大怒,睚眥暴裂,掌中紙條亦在此刻化作片片飛屑,漫天而揚,隨風飄散無處。

眼前一片刀光血影,最後只留海珠一人,步下香轎。

眼看生死之際,在場眾人均同時聽見遠山飄盪而來連鳴洪鐘聲響,驚飛春鴉,餘音在山巒之間徘徊不去。

海珠眼神忽地一黯,湧出兩行熱淚,苦笑道:「……陛下已如願回宮。」

(9鮮幣)五八(全文完)

春去秋來,穆祁午睡醒來時候,天際一抹霞紅,把景物都蘸成淡淡的橘紅色,他無聲凝望半晌,忽然聽見身旁有聲音道:「堂兄,你累了?」

猛一側過身,便見裴帝少年之姿,一身行獵勁裝,坐在他的身邊。

周遭的風景這時候也倏地變化,變成青山之巔,一小丘臨淵的草皮,身後還有匹汗血寶馬靜靜地吃草。

穆祁突然意會過來他是在作夢了,夢見當年他與裴棣秋季遊獵,在京城鄰近的一座山上,裴棣的坐騎忽然發狂,然後他救了他,在跌落馬背之前,他擁住了他。

可這時候該追趕上他們的護衛隊沒有追來,過了好久也沒有。所以穆祁知道,這是夢,這是他當初所希望的一個夢。

兩人並肩坐著,土地上時序入秋而枯萎的草皮並不舒坦,僅是因為一同看著遠處的一抹餘暉,就能這樣靜靜坐著,直至夜幕低垂,甚至更久,都不離開。

裴棣無聊的把玩著一株小花,捻在指腹之間輾轉旋轉,涅白色的花瓣被甩得一片片剝落,到最後只剩一株光禿禿的莖身,才百無聊賴的扔掉,打個呵欠,把頭偎在穆祁臂膀上。

「想睡了。」

「睡吧。」

穆祁張開手臂,身旁的人就整個躺了過來,那小腦袋還挺沈的,一下子跌進他的肩窩,他低低訓了一聲:「躺好。」裴棣悶哼一聲,把雙腿屈起,扭扭身,整個人就穆祁鑽進溫暖的胸口。

穆祁反手摟住裴棣的腰,將人往自己懷裡帶,看著遠處的夕陽,又想著等等晚風一吹怕會著涼,便就敞開外袍,把那縮在自己懷裡的人連同自己一齊裹的嚴嚴實實。

裴棣很快就睡熟了,沒有鼾聲,只是比平常呼吸要濃重一點的喘息,平平穩穩,富有規律的,一起一伏吹著他鬢邊的發,穆祁把兩胳膊攏了攏,怕裴棣肩膀咯著了,可目光一瞅上裴棣的睡顏,便就捨不得離開。

年輕的皇儲沒有穿著錦袍,眉宇間還是透著貴氣,兩條細眉彎彎的,笑與不笑都顯得幾分溫柔,穆祁忘形地用唇吻著,依著眉形,用乾涸的嘴唇輕觸,描過眉梢,再往下描過蝶翼般的睫,描過俊挺的鼻頭,然後是那如霞光一般緋色的唇,那聲聲喊著他堂兄、堂兄的唇……

然而彼此唇吻尚未完全相觸,熟睡的人忽爾笑開了,先眨開一隻眼,捉贓一般地笑得得意,復又笑彎眉眼,笑出了兩滴淚。

穆祁有些窘迫地摟住懷裡笑顫的身體,越擁越緊,直到裴棣低低喊了聲疼,穆祁才罷手。

但他其實不願罷手的,若要把對方揉碎了才能收進懷裡,那麼他也會沒理由的,將那人的骨頭一根根挫去,然後仔細小心的,藏著。

裴棣似乎也察覺了穆祁的壞心眼,用指緣拭去自己眼角的淚珠子,咕噥著:「堂兄,你偷親我,是該我罰你才對。」

「我救了你。」

「不,是我救了你。」

穆祁眉頭一皺,很是倔強,「明明是我救了你。」

而後便見裴棣陡然擁住他的頸子,湊過臉去,在他耳邊又聞又吻:「記著是我……」忽然耳上一下吃痛,再度張開眼時,遠方的霞光再不復見。

醒過來時,霞光已換做朝陽,斜斜照入微敞的窗子,穆祁正覺著這必又是一場夢,旁邊年輕的內侍已然取來龍袍,垂首道:「陛下,請更衣。」

穆祁無聲地瞟了那有著陌生臉孔的內侍一眼,緩慢坐起,彷佛明白了什麼,神情有一瞬的凝滯。

大景歷六十四年四月二十一日,穆祁率一隊人馬自碧陽山急急返回皇宮,沈緩的鐘聲猶自徹響,所及之處,不論僕役妃妾,一律下跪,面朝皇宮大殿。

穆祁發了瘋的一邊大吼著:「都給本王起來!都起來──!」一邊拔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