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以為自己一定會死的時候,他從死神手裡搶回了我的命,我從來不曾懷疑,如果他真的想,我是永遠都無法逃出他的視線的,甚至連一絲別的念想都會被完完全全的抹煞。
可是他沒有,因為他說過,會等到我心甘情願。我感激著,卻不代表自己可以完全的不去擔憂,完全的放心,因為他不僅是我認識的那個楚長歌,也是為萬人傳頌,令人折服,卻也不可忤逆的顓瑀太子楚天嘯。
所以我不敢賭,所以我害怕了,經過了一次生死離別,自己變得莫名的膽小了,我不敢想象,如果再也見不到懷瑾,漫漫幽長的餘生,我該如何度過。
也是因此,心裡雖然備受煎熬,良心不安,我也仍然沒有將那些解開誤解的話說出口,之前因為心情輕鬆下來,真心的愉悅的笑容也變得異常艱難,只不過是嘴角那抬起不過一寸的弧度,卻如千斤的巨石一般,好重,好累。
看著楚長歌越來越溫柔,越來越寵溺的眼神,我真的很不安,心中的愧疚不斷蔓延,充斥著,已經快要超過身體承受的負荷,越發地期望雨水祭祀的到來,是不是隻要離開,我就可以不用再受這樣的煎熬,是不是就可以解脫?
真的好想你啊……
瑾……
這麼多,這麼多的思念,哀傷,折磨,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異常的敏感脆弱,一觸即發,真的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想要逃離這裡,回到你的身邊,回到那令人安心的懷抱。
或許應該竊喜,或者慶幸,又或者是深深的鬆了一口氣,那天之後,雖然每天都會差人送各式的點心,或是解悶的小東西過來,但他自己卻常常繁忙得無法抽身。
雨水是顓瑀一年初始最大的祭祀活動,從開春開始,宮裡就是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楚長歌他身為太子,那些瑣碎的事情雖然不用他去準備,但是畢竟,這是他當上太子之後最大的一次祭典,所以於情於理,他都無可推卸。
而我,也才能有片刻的安寧,不用面對他,心中才會好過一些,只是,從前的還有現在的一切,我已經無法坦然地面對楚長歌了,或許對於他而言,他所做的一切不是我虧欠他的,可是我卻無法輕鬆。沒有接受,亦沒有徹徹底底地推開,因為不忍和愧疚,似乎漸漸地,更無法乾脆地斬斷,反倒桎梏了自己,越來越不知如何是好。
望著平靜幽深的池水,天空的湛藍混著淨白的雲朵盪漾成墨一般的色彩,清澄,卻也混濁。
有時我會想起那段塵封的往事,我們現在……是不是在重演那段歷史?那當時的他們呢?心中被自己深愛的人填滿的甜蜜,和被人深深愛著,卻無法回應的痛,是不是也是一樣?那些無奈的,悲傷的,惆悵的思緒,是不是一直延續了下來?
不由地嘆了一聲,如果當初沒有來到洛淮,如果沒有被楚長歌救下,如果不是他如此無微不至的溫柔,我或許還能夠像一開始那樣,堅決地告訴他,我愛的人是懷瑾,而現在,那些話我們明明都懂,我的心意也始終沒有改變,只是我卻再也無法決絕地說出,而他選擇了漠視。
像是逃不開的劫,躲不掉的孽,無法停歇的糾葛,不知還會持續多久,詛咒一般,莫名的無底的漩渦,陷進去了,雙腳便被緊緊纏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彼此掙扎著,痛苦著,卻連自救都做不到,又該如何解去他人的苦結?
明明都已經等待了那麼久,現在卻彷彿一刻都無法停留,心裡想著快點離開,自從看見了一絲契機,心就再也安靜不下來,而現在更是浮躁不安。再不離開,我們都會被彼此逼上絕路,無可救贖。
所以雨……盡情地下吧,把一切糾葛桎梏迷茫彷徨統統洗淨,然後心……是不是就可以安寧?
懷瑾(134)
這樣迷茫而煎熬的日子一天地持續著,直到雨水祭祀的頭一天夜裡,燕草交給我了一樣東西。
簫,司徒庭宇的簫,名曰“潭煙”,簫聲悽婉悠揚,連帶著系在簫上的繩結流蘇也飄逸翩舞。
燕草將簫捧在手中,小心翼翼,在遞給我的瞬間還有些不捨,默默地候在身旁,期待地看著我,而我只能抱歉地對她笑笑,這簫,我不會吹,太過珍貴,所以我也不能吹。
支開了心有不甘又流連不捨的燕草,我靜靜地望著手中的潭煙,這個時候將簫交給我,究竟有何用意?雖然說了要帶我離開這裡,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談論過一絲有關的細節,所以我可以說是對於明天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心中雖然有不安和擔憂,但是庭宇的話我卻不曾懷疑過,他那時的眼神有著我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