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炫轉身走向屏風旁的小塌上坐下:“十八無常道就是你見過的金柬。”為什麼不避開?不是不避,居然避不開!這場決鬥他輸得徹底!
“金柬?!”蘇戲驚訝道,又往門外跑,喊道:“金柬,金!”還未到門口,金柬已經立在了蘇戲身前,行禮道:“少主子!”
蘇戲被突然竄出的人嚇得連退幾步:“金柬。”
“屬下在!”
“我,他,我不是,他,你家主子中了閻王符。”
金柬卻不動如山。
“你救他。”
“主子有令,屬下責在保護少主,非少主性命之事,屬下不管!”
“金柬。”蘇夜炫喚了聲,金柬便又消失了。
蘇戲看著坐在小塌上的那人,怒道:“你做什麼?”卻見一與金柬一樣裝束的人走向蘇夜炫,雙手一翻一拍向蘇夜炫背後,又拿了一個小瓷瓶遞與蘇夜炫,被擺手拒絕:“不用!退下!”來人退下,蘇夜炫從塌上站起身,走向蘇戲:“還要走麼?”
蘇戲反唇道:“我有說要走麼?”剛說完便後悔了。蘇夜炫被逗笑了,蘇戲看著他,心裡還是堵得慌,他退了一步,垂頭跪下,淚水在眼眶打轉:“草民謝聖上不殺之恩。”
蘇夜炫臉色難看之極,看著腳下跪著的身影,握緊了雙手。
蘇戲看著眼前銀白色的衣襬,久久不見那人有何動作,心裡慌亂而又有種決定了的平靜。許久許久,他雙膝跪在他面前,埋著頭,準備徹底退出‘蘇戲’這個身份。蘇夜炫看著腳邊的蘇戲,小小的身子,烏黑的披散在肩背的頭髮,想把他抱進懷裡。他微微彎身,伸手捉住孩子偏細的手臂,輕輕提起,抱進懷裡,於是烏黑的長髮被按進自己左胸,低頭把喉結壓在蘇戲額角,發出聲音:“你為什麼是我兒子?”他感覺到懷裡的身子抖了抖,放開了手,蘇夜炫雙手剪背,淡淡道:“不用擔心,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吧,但是,只此一次,知道麼?”
蘇戲歪了歪頭,不甚明白,然而還是點頭應允了,最後看了看男人,走至門邊向裡面的人磕頭拜別而去。
書房外,長夜無月,靜靜地不聞一絲風聲。男人長身而立窗邊,窗角下繁密的菊花一片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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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少年心事 。。。
我叫蘇戲,是北承的二皇子。我的母妃原本是尚妃,因為生我而仙逝了,於是我的父皇也就是當今的承武帝把我給了項皇后撫養。項皇后是沒有子嗣的,那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她喜歡寵溺地撫摸我的頭髮,我喜歡她。即使後來我離開的七年裡我也沒有忘記過她,她站在青園門前時,我便立刻認出了她:“母后!”項皇后流著淚看著我,她的表情很複雜,我並不能全部讀懂。她只是站在那裡,身後簇擁著十幾位宮婢,用疏遠卻親切的聲音對我說:“二皇子好!二皇子應該叫。。。。。。我皇后才是!”
我的心一沉,這是我唯一用真心以待也用真心待我亙古未變的人啊!我忍著淚水,雙膝跪地,行大禮,轉身離去,這裡是後宮每位皇子滿八歲都不應久留的地方!
我在七歲時被送往石雁作了質子,這是份恥辱!那場戰役是穩贏的,但是我的父皇為了清肅朝內罔顧了我的生死!後來我才知道在我之前,我的皇姐皇弟皇妹們也死在了父皇手裡。我的心寒冷,那我以為英勇無敵的父皇為什麼也是冷血無情的?!我不信!我要逃出石雁皇宮,我要回北承,我要見他,他不會丟下我的。然而,事實不是我所想的,在我逃了一百二十三次以後,我知道,我出不去了,我也明白,即使出去,也只有死!
在我來到石雁的一年之後,我停止了逃跑。
我終日在那陌生的地方,不知外面天日,只與院裡花草房內書冊為伴,日子卻也過得很快。我知道,有許多各式各樣的人在拱門外偷偷地好奇地向院內看我,我裝作不知,不屑理會他們,只一心為那些花兒們鋤著草,一下一下。 那個君王不像個君王,他說得話像個道士或者和尚。他有四十歲了吧?偏瘦!下巴非常尖,眼睛卻異常有神,仿若包羅永珍。他是唯一除了送飯的女婢外進入小院的人,我不喜歡他,便直呼他的名諱,他也回應卻從不喚我蘇戲或者二皇子。他常常學我蹲在草叢裡,偶爾說一兩句話,我想上了年紀的人總有許多回憶,便不忍打擾他。即使如此,他的眼裡,還有許多沉澱,他望著遠處時,一動不動,像一棵樹,我完全不懂,便也懶得去懂了。
後來司馬傾攻城,石雁亡國。在我與他被押送回北辰時,他對我說恭喜,第一次稱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