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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睡。

許是換了床,蘇宣睡的極不踏實。心神不寧,夢也做的駭人。

在那寒冷的夢中,他再次瞧見,蘇莫的屍身。那胸前,還有自己親手留下的爪痕。耳邊是白桐的質問,眼前場景轉換,瞧見的是那些死在自己手下將士們的慘狀。這一幕又一幕,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曾經的罪孽。

當時蘇宣中了蠱毒,料想自己定是必死無疑。又因著趙辰雄心壯志,蘇宣便趁勢成了軍師,伺機擊敗西北,助他稱帝。索性狠下心,由著蠱毒發作,濫殺敵軍。

不是不畏懼,不是冷心無情。每每蠱毒平復,瞧著自己那沾滿雙手的鮮血,蘇宣都會覺得自己殘忍,骯髒,不堪。可那時哪顧的了這般多?只想著多殺敵軍一人,勝算便大一分。到頭來,終是連蘇莫的命賠了進去。

所以當看了那議和書後,蘇宣毫不猶豫的選擇送命。

他已為趙辰傾盡所有,對得起這兩世情。既心無牽掛,死有何懼?

可終是放不下那人,將從蘇莫那得來的續命藥交給了趙修。想著能幫那人一分,便是一分。從此兩人,便再無瓜葛。

所以當蘇宣被紫清救活後,便決心跟過往的人事斬斷情緣。來到這華山腳下,過平凡的日子。本以為一年的時間已經足夠長,本以為這些已經可以淡忘。

可自己造下的孽,終是磨滅不掉。

在夜深人靜,無人知曉的時候,那孽便像毒蛇一般亮出毒牙,狠狠的咬住蘇宣的心,注入那名為愧疚的毒液。讓他獨自品嚐,這種負罪感。

這一夜,蘇宣時醒時睡。掙扎許久,才算捱到天亮。卻是覺得頭腦酸脹,四肢無力。在土炕上輾轉反側,終是起身穿衣。

夾著涼意的風破窗而入,吹的窗稜作響。

卻原來是下起了雨,難怪覺得夜裡風寒,想必這雨是從半夜便開始下。

蘇宣挑開窗,看著院內的禽類都縮排了小窩,地上早就泥濘不堪,不禁嘆了口氣。將窗放下,略微整理了下衣冠,便掀簾進了外間。

紫清卻仍是賴在炕上不肯起,另一個束冠著藍衫背劍的,想來便是昨夜借宿的道士。

那人雙手抱拳,對蘇宣說了句:“現雨急路滑,怕是還要叨擾一日。”

倒是個直率心思,觀其印堂盈光,雙眼睛亮,周身一派道家清新之氣,想來修為應有所成。

“道長言重,還望道長莫要嫌棄陋室簡弊。”

寒暄過後,蘇宣便取了鹽水漱口,淨面。

那道士也跟著做,待到收拾完後,室內便只剩下紫清那綿長的鼾聲。

蘇宣又想著不能怠慢了客人,便淘了米燒開水熬起粥。又想到現華山道士並不忌葷,便取了些肉乾泡軟,又切了些青菜,一併放了進去。

鍋內熬著粥,兩人索性挑了桌前的凳子坐下,輕聲交談。

原來這道士名懷悟,二十有六,自小在華山修行。今次是在山下辦事後來,夜色深沉誤了行程。

“如此,道長還要稱蘇某人一句兄長呢!”蘇宣免不得要在嘴上討個便宜。

那懷悟也是個直爽之人,面上染了笑意,道:“那日後我便稱蘇兄一句大哥,大哥也別總道長的叫,直喚我姓名便可。”

蘇宣卻是一怔,‘大哥’這個詞,如今聽來,卻是這般陌生。不禁又想到蘇莫,神情有些黯然。

“罷了,不過虛長一年。還是喚蘇兄順耳,我便稱你懷兄如何?”

見狀,懷悟也不再強求,只點頭稱好。

你一言,我一語,那邊紫清也揉著眼睛醒來。本想給主人個熊抱,睜眼瞧見那臭道士,便陰了臉,只悶著頭子的收拾自己。

見饅頭還未熱,便撿了幾個放在籠屜裡,燻上。

蘇宣又向懷悟簡單的介紹了下紫清,便算認識。只是紫清,卻一直未給懷悟好臉色看。

三人用了飯後,自是紫清收拾碗筷。蘇宣雖有些不適,卻想著客人在,不能失了禮數,便強撐著。

可卻是怕什麼來什麼,本來這一年蘇宣沒犯過什麼頭疼腦熱。倒是這次金貴起來,只覺得兩眼暈眩,站不住腳。

懷悟見其額上冷汗涔涔,便好心詢問。

可蘇宣話還沒說上一句,就一頭向前栽去。

說時遲,那時快,紫清一個衝身,便將蘇宣攬在懷中。

懷悟皺著眉瞧那身手過於敏捷的紫清,再關其周身被黑氣所縛。遂起了疑心,便心下默唸咒法,開了天眼。

“妖孽,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