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雖說札日娜畢竟是個女流之輩,他對札日娜的各種憎恨和厭惡實在有些誇張,倒顯得他心胸狹小了,不過小皇帝只要一想起那晚巷子裡見識到的血戰,想到不聞不問如今還能站在他身邊不是對方放水而是他們撐著最後一口氣回到齊王府,想到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那一幕令人作嘔的場面,小皇帝眼裡掠過一絲陰霾,唇邊的笑意也變淡許多。
申敬還樂此不疲地說著,對小皇帝這點輕微的情緒變化沒怎麼注意到,可暗衛出身的不聞不問則不同了,哪怕是一個輕微的表情變化他們都能捕捉到,雙胞胎冷漠地看著申敬,他們從來不會對主人有任何疑問,有問題的只能是別人,這是他們的忠誠。
——儘管,他們的主人已經從慕容涯變成了慕容予繁。
小皇帝正聽得入神的時候,門外通報相國葉傾歡求見。
通報的聲音剛落下,一身暗紫色朝服的葉傾歡便徑自走進了龍仰宮,一雙美豔而不女氣的桃花眼中依舊是意義不明的笑意,環視一眼龍仰宮書房內的一干人等,目光最後落在小皇帝身上,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臣有些事情想單獨稟告陛下……”
申敬見識過葉傾歡的陽謀陰謀與雷霆手段,自然拉著姚銘準備退至一旁,而不聞不問則雙雙看向了小皇帝,小皇帝苦笑了下,“那你們都先退下吧。”
葉傾歡揚了揚眉梢,走進小皇帝的桌案,隨意看了幾眼,“陛下最近在練字?”
小皇帝面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心裡確是咯噔一聲,不動聲色地緩了緩氣兒,“葉相如何看出來的?”
“不是看出來的,是底下人上報的——陛下書房內最近用的墨比往常要多,狼毫筆也換了幾支,臣只是略表關心罷了……”葉傾歡聳了聳肩,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差點兒就忘了,葉傾歡還管著皇帝的吃穿用度呢,他平日生活的一舉一動都脫離不開葉傾歡的眼線,想必到了慕容涯那兒也是一樣,他的生活和人生都難以脫離這兩人的掌控,剛剛接觸他們的時候只覺得他們可惡,還沒注意到更深層次的問題,如果要一直過著這種半透明的生活,估計連抗壓能力尚好的他都不能倖免,還好申敬姚銘不是他們的人……
葉傾歡這句話看似無意,實則包含了很多暗示。
皇帝根本不用親理朝政,也根本不是醉心字畫的那類人,為何突然想起來要練字?
——除非他開始需要批改奏摺,或者說,他不想再讓別人代勞了。
葉傾歡玩味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小皇帝,小皇帝卻是勾唇一笑,估計葉傾歡多半是想到這一層了,這確實也是小皇帝所想,只是他沒想到,因為他這個慕容予繁是穿過來的,不習慣寫毛筆字而且字型和原來的小皇帝並不像,如果以後有必要讓他寫字的話,總得拿出一手跟原版神似的字型吧,只好臨摹從前小皇帝習字時候的詩句或者文章。
這樣一來,就像是在練字,而非仿字了。
葉傾歡對於小皇帝眼中的笑意感到有些莫名也有些陌生,卻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勁,只覺得眼前的小皇帝活生生的像一隻小狐狸,臉龐分明是還沒長開的秀氣,眉眼卻透著一股豔麗,聽到小皇帝如石落深潭般動聽的聲音,喉結更是艱難地動了動。
“唔……既然愛卿都這麼問了,朕也只好實話實說了,畢竟咱們可是達成約定的了,愛卿不能反悔,朕也不瞞著你——沒錯,朕是在為日後奪權做準備。”
小皇帝自信而坦然地笑了下。
這下子輪到葉傾歡有些愣神了,他本以為可以趁此機會好好觀賞一番小皇帝惱羞成怒的模樣,或者想殺了他卻不得不忍耐的樣子,沒想到會是兩手一攤嘴角一彎的坦然模樣。
……不過,倒也蠻有趣的。
本來挺小的一件事情,換做從前的小皇帝可能又要在日記本里為葉傾歡記上一筆,但現下的小皇帝卻不覺得有什麼,面子而已,何必太過在乎?
倒是他若是生氣了,恐怕對與葉傾歡之間的合作不利,沒有信任的合作是很難長久的啊……
事情到了眼下更像是兩人在互相考驗著對方,如今雙方都似乎得到了理想的答案,相視一笑,繼而轉入下一個話題,“不知葉愛卿需要‘單獨’與朕談的,究竟是什麼事?”
呵……在不信任自己的時候叫的是“葉相”,在需要拉攏對方的時候喚的是“愛卿”,真不知該說小皇帝是愛憎分明還是已有所指了,葉傾歡曖昧地笑了笑,“陛下要保證不生氣。”
“朕保證不生氣……”小皇帝懷疑剛剛葉傾歡說的事情不過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