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孤寂的大殿內昏死過去,縱然外面重兵把守,又有幾個人是真的因為忠誠?忠誠,是為他軒轅不讓還是為了這個正統?
恐怕這個答案,連軒轅不讓自己都沒法回答吧。
居少庸掀開床幔,軒轅不讓那張俊美中透著邪氣的臉就出現在小皇帝眼前。
那人的身軀仍是高大,就算躺在床上,也顯不出病弱來,像個沉睡中的野獸,隨時有可能睜開眼,撕破敵人的咽喉。
小皇帝對這個人,心裡是恐懼的。
見識過這人的心狠手辣,不管是對待敵人還是對待自己;見識過這人的陰謀詭計,甚至可以為此阿諛奉承,卑躬屈膝;也見識過這人的眥睚必報,誰幹了對不起他的事兒,他就十倍百倍地奉還,就連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能倖免……
偏過視線看了眼正挽起床帳的居少庸,真不明白這男人怎麼還願意跟著軒轅不讓混。
只是再度見到軒轅不讓,小皇帝倒覺得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怕了,也許是因為軒轅不讓此刻正昏迷中,無法對他做出點什麼事,也許是這段時間裡膽識給鍛煉出來了。
總而言之,他可以平靜地對著軒轅不讓那張令他又畏又恨的臉了。
“陛下請。”居少庸為他搬來一張小凳,上面放了軟墊。
小皇帝掃了他一眼,嘴角掛著諷刺的笑,沒理會他,在床沿坐了下來。
來的途中,這些天裡小皇帝沒再服毒,臉上那道黥紋又浮現出來,此刻在橙黃的宮燈下,映照著那條蟒紋泛起了詭異的淡光。
居少庸從未見過小皇帝解毒的樣子,他以為跟普通大夫看病差不多,是以搬了那張小凳,見小皇帝並不坐,有點尷尬。
而更讓他吃驚的事還在後頭,小皇帝略略皺眉,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還喃喃自語,“就當做是吃棉花糖……就當做是吃棉花糖……”
然後扳住軒轅不讓的臉,死死地閉上眼睛,低下|身去……
一瞬間,無數不堪而痛苦的回憶湧上小皇帝的腦海,被這男人反覆利用,又像對待個孌寵似的對待他,甚至當著部下軍士的面強上自己……軒轅不讓,心裡每念一次這個名字,恨意就深一分,恨意一旦深刻到連小皇帝自己都差點控制不住,怕自己一個錯手就殺了對方。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軒轅不讓還不能死……
軒轅不讓還不能死……
然而為了控制住不在解毒過程中把黑蟒放出來咬斷對方的脖頸,小皇帝用力地攥緊了雙拳,指節用力到發白,肩膀也微微聳動著。
居少庸從最開始的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小皇帝看。
蛇紋漸淡,露出少年偏白的臉頰,長睫輕顫,面色帶了些許痛苦。他的唇,正貼在王的雙唇上,偶爾露出殷紅的舌尖,小巧柔軟,如一隻受了驚的兔子似的。
他微微顫動的肩膀,單薄得可以,讓人想上前去攬住,給他寬慰。
居少庸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心裡對於做這件事的渴望變得連他自己都壓抑不住,此刻他正在為王解毒,他不能……
不能夠,上前,抱住他。
可是身體卻朝前邁出了一步。
居少庸的心跳開始狂亂起來,心頭湧起一種負罪感,複雜的思緒在腦子裡天人交戰,一時的鬼迷心竅差點讓他鑄成大錯。
所幸,在他剛邁出這一步的時候,床上的人動了動。
小皇帝感覺到身下那人的氣息變得略顯急促,起初他以為只是解毒的必有反應,可沒想到忽然間有什麼火熱柔軟的東西頂開了自己的口腔,接著他睜大了眼睛,瞪著底下那並不睜開眼睛的人。口腔被他來回掃蕩,他想抽身,舌尖卻被對方緊緊糾纏,連帶著他的力氣也絲絲剝離。小皇帝被這突如其來的吻而弄得有些手腳發軟,舌尖用力地將那狡猾的舌頭往外推,可那舌頭糾纏得越來越歡,就算合上牙齒去咬,也不清楚會不會咬到自己。
他氣急了,雙手撐著床沿,正要離開時,又被人輕輕巧巧地握住了腰,不由分說地把他往下按。
“唔唔……!放……唔……”
寬大的手掌託著小皇帝的腦袋,雖然受了傷又中了毒,軒轅不讓的力氣卻還是比小皇帝要大。
等到小皇帝覺得自己快窒息的時候,那人才鬆開了自己。
小皇帝惡狠狠地瞪向軒轅不讓,他羞憤地紅了臉,“早知道讓你毒發身亡算了!”
軒轅不讓卻用那雙細長陰冷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他,道,“你終於捨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