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仙沉默了一會兒,黯然說:“我雖是情仙,卻不比你深情,可你又是何苦?你本來可以投胎轉世,多輪迴幾世,何必非要留在這裡?”吳缺搖搖頭說:“不管輪迴幾世,我都沒有仙緣,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可要是我留在這裡,哪怕只有一點魂魄,我也還能看見他,這樣的一世,好過輪迴的千百生。”
吳缺走到竹床上的寧鎮懷身邊,輕聲對他說:“我本來不是個笨人,可遇上你之後,不知道怎麼就變笨了。現在我這個笨人要走了,我知道你心裡還念著那個人,可我也知足了,我做不了星辰日月,可我也想在暗夜裡給你帶一點微光。你不是說妙手園裡有螢火蟲也挺好的嗎,那我就變成你園子裡的螢火蟲,你晚上睡覺若是怕黑,就把窗子開啟,我會飛進去給你照亮的。”
他閉上眼,低頭在寧鎮懷發上輕輕一吻,一個踉蹌就向後倒去,接著又站穩了腳步,再睜眼時,已經是一雙深紫色的眼瞳了。
情仙伸手捂住胸口,從胸口牽引出一團微光來,他湊近那微光說:“小藥仙,我們去妙手園。”
微光閃動一下,像是在笑。
☆、微光
寧鎮懷這一睡,醒來就是早上。
自己身邊已經沒有了小藥仙,他知道吳缺每天早上要去妙手園採玉瓊花,因此也不著急,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回了園子。
果然那個青衣的人就在園子正中站著,旁邊的草叢中還蹲著桃葉。他走過去,那人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過頭來,那是吳缺的臉,卻長著一雙深紫色的眼睛。
“你是誰?”寧鎮懷冷聲問道。
那人笑得懶洋洋地說:“在下情仙,無名無號。”
寧鎮懷看看四周說:“那小藥仙呢?”
紫色眼睛的人說:“沒了。”
寧鎮懷愣住了:“什麼叫沒了?”
情仙伸手點上他的眉心說:“我自然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沒了。”
寧鎮懷腦子裡閃過無數的吳缺的回憶:小藥仙如何上得天來,如何對他動的心,如何在夢裡看見他的前塵往事,如何在河邊對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墜子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只剩兩個月時間時,如何請求桃葉和情仙讓他再多留幾天,還有那些他沒有聽清的話。
那時候他額頭挨著吳缺的額頭,還調笑說:“不好,我還是想要一個能抱著的人。”原來吳缺在他懷裡說的是:“不要緊,以後你還會有可以抱的人。”
小藥仙說,我沒有仙緣,就算只剩一點魂魄,也能在天上看著他。
小藥仙說,就算你騙我,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小藥仙說,你是我喜歡的人。
小藥仙說,不能做日月星辰,也想在黑暗中給你帶來一點微光。
傻子吧,這是傻子吧?
情仙收回手指,說:“我已經照他的意思,把他剩下的一點魂魄化成螢火蟲放在你園中了。”
寧鎮懷一言不發地走進屋裡,慢慢地合上了門。
這天傍晚,寧鎮懷靠在亭子裡等天黑,太陽一點一點地墜了下去,月亮升起來,妙手園裡無數的螢火蟲飛了起來,漫天都是晶亮的光。寧鎮懷向它們伸出手去,一隻螢火蟲歪歪斜斜地飛了過來,很像當年那個歪歪斜斜踩著雲彩不會飛的藥仙。
螢火蟲安靜地停在他手心裡,一閃一閃地發著微光。
寧鎮懷對著那小蟲子笑,卻笑出了一臉的眼淚。
小傻子,你知道嗎,我現在,只想讓你回來。
惟願此身如流螢,伴君長夜作微光。
作者有話要說:去年過年的時候我跟海綿說你寫一篇本人當攻騙小受的文吧,海綿說你自己寫,我就自己寫了,各種糾結啊拖延啊,我從來沒寫完過東西啊幾庫修!終於趕在過年前發給海綿說這是新年禮物,海綿咆哮說你讓我大年初一看虐文是想要怎樣!結果還是有點爛尾,不過謝謝有人肯看我寫的這篇悲慘神仙戀愛史!
其實後來我自己總結了,這個文要是寫在現代背景的話,那就是一個跟著黑道老大混的小受看著老大為了掩護自己被抓了,為了騙鉅額保釋金轉身成攻四處騙多金小受,還對其中一個小受產生了感情,終於攢夠了錢吧,政府又把老大給放了,白瞎一場,而且老大出來之後為了不再次讓他陷入危險之中,死活不要他了,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跟自己騙的那個小受才是真愛,準備好好跟人過日子吧,那深愛他的小受又癌症晚期沒過兩天嗝屁了,於是還是隻剩他一個人……
所以說,我還是認為這世界上最他媽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