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相府裡活的倒是風生水起。
“小荷,你說,倘若我回去了,相爺會如何?”
“相爺行事風格獨特,奴婢也不知。”
我繼續望著那湖心亭,忽然見有一小廝模樣的人從亭中走了出來,解下那小舟的纜繩,跳上去,長篙一點,便向我這邊駛來。
那湖心距離這裡並不遠,不過盞茶功夫,小舟已經行至湖邊,在我面前停了,只聽那小廝道:“這位公子,我家夫人邀您過去一同賞景。”
賞景?我可沒看出這地方有什麼景色可賞。不過,能過去見見這位“瑞夫人”,我還是很感興趣的。
我接了那邀請,邁上那小舟。小荷和紅袖是女子,並不敢大步走,在那岸邊輕輕跳了上來。
那小廝微微笑了笑,將那長篙一撐一點,小舟迅速向那湖心亭駛去。
舟停,那小廝放好長篙,先跳上岸,將纜繩繫好,才去向瑞夫人覆命。
我從舟上走下,那亭裡的丫鬟早讓開一條路,我從容走過,來到瑞姬面前,著意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卻不說話。那瑞姬也沉得住氣,任我打量許久方調笑道:“公子莫不是看上奴家了?不然這眼睛怎的黏在奴家身上不肯挪開呢?”
我作恍然狀,“冒犯了。還未曾請教姐姐名諱?”
瑞姬抿唇輕輕笑了幾聲,並未作答,她身邊跟著的丫鬟倒頗有些狗仗人勢的意味,上前一步道:“不過是個區區男寵,有什麼資格知道我家夫人的名諱!”
我冷“哼”一聲,“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下賤丫頭,以為仗著你家主子就能爬到別人頭上作威作福了?”
“你……”
“雅意。”
那丫鬟聽了瑞姬這話,乖乖退了下去。
我卻不準備就此善罷甘休,“慢著!怎麼,連道歉都沒有就準備不了了之了?”
那瑞姬聽了我的話也不見惱意,“丫鬟不懂事,讓公子見笑了。雅意,還不快道歉?”
“不必了。本公子大人大量,不同一個丫鬟計較。不過,這丫鬟不懂事,主子又是怎麼管教的?”我將話題轉向瑞姬,“姐姐也該是知些道理的,不然怎麼進的相府?可這丫鬟——”
“近日閣中諸事繁瑣,卻是我疏於管教了。”我連番冒犯終於惹得瑞姬有了絲怒意,我見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心中不由暗喜。
我站了這許久,便自去瑞姬對面坐了,“姐姐平素都這麼忙?竟然忙的連管教下人的時間都沒有了,卻不知姐姐都忙些什麼?不如說來聽聽,也好叫我平日不至閒的發慌?”
“不過是後院的一些事情。”瑞姬敷衍道,但馬上又笑了笑,“這幾天有人送給相爺些孌童,我不過是幫忙安排下各自的住處罷了。”
“嗯。”我隨意的點點頭,餘光瞥見湖岸那裡太史季正過來,便道,“姐姐可否能命你家小廝將那小船劃回岸邊?”
“公子可是要走?”
我只裝作沒有聽出瑞姬語氣中的拒絕,扭頭向湖岸看去,道:“我倒是想回去,不過相爺已經到了。該回去的怕是姐姐您了。”
瑞姬順著我的目光看去,有些驚訝,“相爺怎麼……”
“自然是為了陪我‘賞景’啊。”我才說完,看見玉彥不知從哪裡劃了條船出來,看那船似乎從未用過,想是備用的。
玉彥划船時不似那小廝,全憑一點力氣。他應該是經常陪太史季來這裡,故而划船的手法也極熟練,那一杆細細的長篙,只見他向水中一探,船便似有助力一般,向前駛了好長距離,他兩探三探,船如同離弦之箭,比之那小廝不知快了幾許,好似眨眼間,那船已經停靠在湖心亭的石階下。
玉彥將船系在另一邊,跳下來,微微躬身道:“相爺。”
太史季一張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從那舟上從容邁下,眼神冷厲地往我與瑞姬這邊掃了一下。
“相爺。”我聽見自己與瑞姬一同出聲。不過,我說完,那瑞姬又問了一句,“相爺今日怎麼有空到這裡來?”
太史季並未應答,我悄悄向瑞姬那裡瞥去,她面色如常,怕是太史季平日也是這般態度。
太史季走到我之前坐著的石凳上坐下,伸手將我攬入懷中,“等了多久?”
“澤早膳時花了些時間,也只是剛剛到。多虧了瑞夫人派人撐舟過去,不然澤還要在岸邊等些時候。”
“哦?”太史季語氣裡有絲驚訝,但這絲驚訝如果不仔細去聽完全聽不出來,他道,“有勞瑞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