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舅的長女鄭蘭蝶也帶著貼身的小丫鬟巧兒來逛燈會。這位鄭蘭蝶鄭小姐是個名副其實的官家小姐,平日裡安心靜養在深閨之中。據說這鄭小姐卻是個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喜歡詞曲,其隨筆詩作亦在上流女眷之中頗為流行。
他主僕二人遊至護城河邊,只見周圍的人紛紛圍在岸邊說說笑笑。鄭小姐也去看個熱鬧,卻原來人們說的是花船上唱歌的男子。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隻不大的小舟隨水漂流。舟上掛滿花燈,映照出那位站在船頭的男子如風身姿。
男子杏眼微眯,清清冷冷的眸光,顧盼之間,漫湖燈光失色。嫣紅的唇角一勾,雲破月來花弄影。晚風揚起他寬大的衣袖,烏黑的長髮在身後飛舞,衣袂飛揚,飄飄欲仙。
船尾有琴師為他彈琴,男子站在船頭,悠揚的唱著一曲《摸魚兒》: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他唱的那樣動情,卻沒有一個動情的神態,也沒有一個動情的眼神,一霎時迷惑了所有人的心。
鄭蘭蝶愣愣的凝視著舟上的男子,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男子。
這時候突然颳起一陣無名夜風,將鄭蘭蝶手中的羅帕吹向河中。
“小姐,你的帕子!”
只見那羅帕被風捲著,飄著飄著竟飄到舟上男子的手中。那男子抬臉欲尋羅帕的主人。男子有一張端端正正的鵝蛋臉,額高膚白,口如紅纓,那雙杏眼裡仿若落了星子般晶亮。
“那是我家小姐的帕子!”侍女巧兒喊了一聲。
男子尋聲望去,看到了一臉驚慌的鄭蘭蝶,嘴角悠悠開出一朵笑容。
鄭蘭蝶不是不知道自己已與表弟有婚姻之約,她還知道她的表弟大皇子李長平即將接任太子之位,到時候她就是太子妃,就是將來母儀天下的皇后。所以她在看到自家小侍女巧兒領著那拾得羅帕的男子走來的時候猶豫不決,最後還是轉頭走了。
“小姐!小姐!”巧兒快跑兩步,還是沒把鄭蘭蝶追上,轉頭對手持羅帕的男子道:“可能我家小姐害羞,不能見你。你就把羅帕交還給我吧。”
男子笑道:“所謂物歸原主,在下一定要親手將此物還給你家小姐。”
巧兒啐道:“好個怪人。”她回頭望了望鄭蘭蝶跑走的方向,終是擔心小姐的安危,只好對男子道:“罷了,你家在哪裡改日我去你家取來。”
男子道:“成王府。”
巧兒聽完嗯了聲轉頭去追自家小姐了。
男子在後面揮著羅帕:“一定要你家小姐親自來取。”
………… ……
成王府的小廝阿財氣喘吁吁的跑進鏡臨苑:“劉總管,劉總管,”
正在看賬本的劉子桓蹙了蹙眉:“什麼事?連門都沒敲就跑進來。”
阿財站直了道:“劉總管,今日寧王府給鄭國公的長女正式下聘了。”
“哦?”劉子桓側過臉來:“訊息準確嗎?”
阿財肯定的道:“絕對準確。”
劉子桓邪肆一笑:“去把醉香樓的琴師請過來。”
卻說上元節那日鄭蘭蝶的小侍女說要到成王府上取羅帕,至今半個多月也沒來。想是那鄭小姐家法甚嚴不許她來。劉子桓可等不下去,今晚上就要夜闖鄭府。
這夜有星無月。初春的夜星子閃閃爍爍,星羅棋佈的散落在整個蒼穹。
鄭蘭蝶的香閨一燈如豆,雲母窗上映著個嬌弱人影。
香閨內,侍女巧兒正挽袖添香,鄭蘭蝶在看詩詞。
巧兒笑道:“小姐,你看那篇已經看了好久,我都能背下來了。”
鄭蘭蝶輕嘆一聲,放下了手中書卷。只見這位鄭小姐,端的是一位標誌的小姐。她身穿淡綠綢衫,玉立亭亭;五官平靜淡雅,唇色也是淡的,想是平日不愛鉛華,淡淡的道:“那你背來我聽聽。”
巧兒清清嗓子:“小姐聽了。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人死。天南地北雙飛客,老了回來幾回?歡樂趣,離別苦,還能生兒女,君子有語,誰的影子離去。”
鄭蘭蝶被她逗得噗嗤一笑:“渾丫頭,背得是什麼胡話。平日裡就是太嬌慣你,沒大沒小的。”
巧兒努起小嘴:“小姐平日哪裡嬌慣我了?我本想去成王府要回小姐的帕子,你也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