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的眼睫上下忽閃。
他跌坐回去,心中思慮萬千——這西涼的公子荀,恐怕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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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羽庭一夜失眠,天將明的時候才稍有睡意。誰知剛閉上眼,就被翠竹園的小廝阿財悄悄叫醒。殷羽庭睡眼惺忪的問了一句什麼事,阿財一句話就把他嚇醒。阿財說:王爺讓我來告訴您,裴公子受了重傷,恐怕活不過今夜。
急忙趕到裴青岡居住的花臨苑,本以為這裡早有醫官和下人出出進進,卻是連個人影也沒見到。走進內室,撲面就是濃重血氣。李春秋站在床邊,劉子桓坐在旁邊。從兩人的縫隙中隱約只見榻下的床單都已染紅。
“阿岡!”殷羽庭衝到床前,只見裴青岡渾身是血,一隻眼被砍得血肉模糊,另一隻眼半張著,看見殷羽庭才微微動了下眼珠。
見此情景,殷羽庭轉臉對坐在一旁的劉子桓逼問道:“是你命令他刺殺太子?!”
劉子桓杏眼一挑:“阿岡是王爺的侍衛,我有什麼權利命令他。”
殷羽庭斜睨了眼抱臂靜觀的李春秋,心知事已至此,再追究劉子桓也沒有用處,眼下最重要是保住裴青岡的命。這時裴青岡手指動了動,似乎往殷羽庭的方向伸了過去。殷羽庭觸目傷懷,握住那隻伸向自己的手。
“別太難過。”李春秋嘆了口氣。
“王爺為何不找醫官?”殷羽庭問道。
劉子桓冷笑:“東宮出了刺客,成王府卻連夜找醫官。你這是要不打自招嗎?”
殷羽庭瞪了劉子桓一眼,問李春秋:“太子如何?”
李春秋搖了搖頭:“東宮除了尋常戒備,竟然還布有陣法。阿岡的致命傷並非是一般兵器所致。”他餘光望住劉子桓,桃花眼中一片幽暗:“我們實在是太輕敵了。”
李春秋這話顯然是說東宮太子安然無恙,公子荀的話言猶在耳,殷羽庭暗下決心。眼前裴青岡的單目卻已瞳孔渙散,劉子桓對李春秋道:“王爺,阿岡他真的要死了。”李春秋滿眼悲傷,靜靜望著這對自己忠心耿耿部下。
殷羽庭拿出公子荀給的錦囊,裡面是一顆金黃色的丹丸。此時裴青岡真如劉子桓所說,他雖然並非完全信任公子荀,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一醫了。
“且慢。”就在殷羽庭要將丹丸餵給裴青岡時,劉子桓阻止道:“這是什麼東西,殷六郎從哪裡弄來的?”
殷羽庭拂開劉子桓的手,將丹丸放進裴青岡嘴裡。
劉子桓對李春秋急道:“王爺,殷六郎不知給阿岡吃了什麼?”
只見那裴青岡服下丹丸不過片刻,渙散的眼神漸有收斂,緩緩合上了眼。
李春秋微微一笑:“救命的丹藥。”
劉子桓一怔。
李春秋看了一眼裴青岡,拉起殷羽庭與劉子桓:“阿岡睡著了,我們出去吧。”
三人出了花臨苑,此時東方已朝霞漫天,早起的鳥兒已啾啾而鳴。
李春秋掐了掐眉峰。他也是半夜裡被劉子桓叫了起來,雖然早已料到裴青岡不能得手,卻也沒想到以他的武功會丟了性命。剛才的情況也是他始料不及的,更想不到殷羽庭會救了裴青岡。
劉子桓關切的道:“王爺如此疲憊,還是快回聽雪閣休息一下。”
李春秋卻拉過殷羽庭的手:“今天還要去見我母妃?”
殷羽庭點頭:“是。”
李春秋苦笑了聲:“那就去準備吧,清早進宮。”
殷羽庭道:“是,王爺。”
李春秋捏了捏殷羽庭的手,轉身走了。
眼見李春秋人走遠了,劉子桓突然變了顏色,方才臉上關切的表情蕩然無存,褐色杏眼怨念深藏,冷笑著對殷羽庭道:“你給阿岡吃了什麼?”
殷羽庭頷首淺笑:“王爺剛才不是說了。”
劉子桓道:“就算王爺知道是我指使阿岡刺殺太子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殷羽庭道:“我知道,這本就是王爺默許。”
劉子桓道:“你別以為救了阿岡就能在王爺面前邀功。”
殷羽庭所有所思的看著劉子桓,淡然道:“我跟王爺進宮之後,你要儘快去鄭府。”
劉子桓冷笑:“不用你說。”他本拂袖而去,走了一步,回頭又道:“等王爺知道這件事,雷霆震怒,有你承擔。”
殷羽庭自信也沒有十足把握承擔得起,經他一說,不禁心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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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霧未散,成王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