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片刻的寧靜後,春蘭緩緩吐出幾個字:
“你別怪將軍,他是好人。”
尹雲驚訝的一抬臉,她,全知道了?
春蘭平靜的望著窗外,眼中有著一絲看不出的眷戀,春蘭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的。
“我叫李媛,前宰相李光崇的唯一的女兒。”
尹雲更是驚得瞪大了眼睛,前宰相李光崇勾結突厥,出賣情報,被皇帝抄家,滿門斬首的大事就算尹雲身為春風樓一名小倌兒整日躲在廚房裡也聽聞了。
“你……你……”尹雲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現在只是將軍府的一名侍妾,叫春蘭,那個李媛已經死了。”
春蘭朝尹雲微微一笑,看到尹雲的驚愕疑惑,又道:
“放心,既然我告訴了你,就是相信你的。”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絹子,繼續說道:
“那時滿朝文武皆是落井下石,哪敢沾上一點邊,到後來還是身為我爹政敵的將軍救了我,還有我胞弟的命”
看了看尹雲,好像想到了什麼:
“我胞弟比你長几歲,想想那時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是我主動要嫁給將軍的,他待我很好,從不委屈了我,還想扶正了我的位置,可是,這樣的身份,哪有資格當將軍夫人呢。”
春蘭低頭自嘲的笑了笑。
“玄閻平日雖是冷得如同冰一樣,但心卻是非常好的,從來沒有為難過誰,只是他自小忍辱負重,肩負家仇,所以性子上是冷了些。”
春蘭狹長的鳳目微微眯了一點,似乎陷入回憶。
“若是你早些出生的話應該聽說過江陵大案的,“鐵面尚書”江陵當年何其威風,受人景仰,這樣的人物自然是會樹敵眾多的。”
“在玄閻十三歲那年,江陵一同僚聯合江陵的政敵陷害他通敵賣國,人證物證那些人也是下足了功夫的,一時間朝野震驚,龍顏大怒,又在那幫人唆使下,立即給判了斬立決,定案沒幾日,江家不但府邸被那同僚佔了去,一家子斬首的斬首,發配邊疆的發配邊疆,入官為奴的為奴,堂堂一國尚書,鞠躬盡瘁,盡得如此下場。”
“玄閻的母親李素雲是極美的,是當年江南的一大美人,與江陵的結合自然是人人稱羨的,那同僚覬覦了許久,江陵頭一落地自然立馬去尋了淪為官奴的李素雲母子來,還拿年幼的玄閻要挾她!”
“李素雲忍辱負重好幾年,苦苦撐了許久,終於找到了當年一江陵的門生欲將玄閻託付給他,那門生自然是膽小怕事的,直到李素雲拿了一把匕首插進自己的心臟以死相求,玄閻哭的背過氣去,那門生才良心發現,偷偷的將玄閻藏了起來,隱名改姓,著力培養。如今,他孤單得只有一個人了,雖是權傾朝野,身邊卻連著個不著邊的遠房親戚也被那同僚忌憚著除了去,連著生辰也沒有親人來給他慶賀一番,盡是滿朝文武的阿諛奉承之辭,我比他好了太多了。”
尹雲好似聽了個極荒謬的故事,越聽臉越慘白,手腳止不住的顫抖。
“前幾年,將軍終於平反了江府的罪名,那同僚也畏罪自殺了,他的妻兒據說被送入妓館了,將軍一生最暴戾的時候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了吧,發了瘋似的。你看看,這座府邸還曾兩度易主呢,何日我父親也能平反呢,他只是個貪財的人,哪能作出通敵叛國的事情呢,呵呵,昏庸的君主啊!”
語氣越來越輕鬆,如同講一件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一般。可尹雲卻猶如掉入冰窟窿裡面一樣,止不住的全身顫抖。
“那…………那……同僚叫什麼名字……”
尹雲鼓足了半天的勇氣,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又突然後悔起來。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只是自己太過於多想了。
尹雲不住的在心間壓抑愈來愈慌張的心緒。
我的爹爹是會給我買紙鳶的祥和的父親。
我的爹爹是會將我抱在膝蓋上坐著的父親。
我的爹爹是會笑著餵我吃飯的父親。
我的爹爹……他不會去害人的。
春蘭一臉平靜的望著尹雲,臉上沒有了那溫溫的笑,也沒有任何表情,她只是那樣平靜地看著尹雲。
“他就是你的父親,尹尚德。”
尹雲手一抖,身體劇烈發顫起來,他強作平靜,咳嗽了幾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嗆了一下,又慌忙放下茶杯,整張小臉咳的發紅。眼睛看了一下春蘭,遇見那平靜的眼神,慌忙別開,腦袋止不住嗡嗡嗡的一片,手腳不知該往哪裡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