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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做錯了……」

「我今天來,便是想告訴你這一聲,遲來了十年的道歉。」

祈下巴抽緊,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該說什麼。

「這十年來,因為我的看不破,連累你一起受苦。每年,我都放任你一人在洗心庵外等著……到底,我

心中亦不是沒有怨恨的。」無塵淺淺一笑,笑得澀然,「出家只是逃避,並不能解決一切。」

「我……」

「因為我是卑鄙的人。明知應該早點見你,斷了你這份痛苦。但我又怕,怕見面後,你真的離我而去…

…」

「不是的,我知道,這樣做,最痛苦的是無塵你自己!你的痛比我深得多了,連自己都撫平不了傷痛的

人,縱與我見面,也只有增添傷痛。」祈世子截斷無塵之話,立起身來,「年年去見你,在不甘心你不

願意出來見我的同時,我也在高興。高興你不出來見我,因為你並沒有將我當成一個能隨便打發的存在

。」

無塵看著祈世子,唇角緩緩現出微笑:「你啊……真的跟鳳五說的一樣。」

「鳳五!?」祈一陣愕然,完全沒想到這個名字會從無塵嘴裡吐出。

「迷人之迷,其覺也易,明人之迷,其覺也難。」無塵搖了搖頭,也站起身來,看著廳前掛的字畫,「

我自陷心魔,明知執著是苦,卻無法解脫,遁入洗心庵只是逃避。不料這一逃,竟是悠悠十年光陰了。

「那……鳳五是怎麼回事?」祈世子滿腹疑問。

無塵輕笑搖頭:「我也不問你到底如何與武聖莊扯上了關係。但這鳳五,確實是難得的奇才。他在洗心

庵外坐了十天,天天隔著庵門烹茶煮酒,賞花談道。你知道洗心庵十丈之內,三尺幼童莫入。鳳五卻很

有耐性,天天與我說禪論佛,換我心服,日日破上一例,近庵一丈。」

祈哼了聲,聽得心下鬱悶,怨恨自己為何對佛道一說一竅不通,不然,或者早可見到無塵了——其實心

下也明白,無塵與鳳五素不相識,可以坦然以對。而自己這個見證了她過往傷痛的人,說的話她根本無

法聽下。

「愛者與所愛,本是膿血聚。百年成白骨,到底何可愛?

愛者與所愛,本是夢中影。夢過幻影空,到底誰可愛?

愛者與所愛,如泡暫戀影。泡滅影敵後,能愛又是誰?

這便是我與鳳五最後一天所辯論的。」

無塵說到這,不再往下說,只是一笑。

「果然,破人執著,只有引導,無法強求。人心只在方寸,這方寸之間,卻最是難解。千絲萬縷,沒個

引線的話,永遠只能是一團亂麻。」

祈世子想像最後一天的這場辯論,到底有多激烈。若非如此,無塵也不至破解心結,出現在這裡了。

「那無塵的心魔已解脫了嗎?」

無塵笑笑不答,從懷裡取出一本經卷來,遞給祈:「這本素女心法,我終於撰改完了。出家之人,身外

無物。就由你轉給紅袖吧!」

抬頭看著無塵溫潤平和的眸子,祈世子一驚:「無塵你難道……」

「別亂想。」無塵哪能不知祈世子在轉什麼念頭,「只是在洗心庵內耽誤了十年,這顆心已經拘束太久

了。今日前來見你之後,我將離開洗心庵,他日有緣,我們還會相逢。」

無塵走了,一身的雲淡風輕,祈世子卻不知是喜是悲。十餘年來期待的事,一朝達成,心中空蕩蕩沒個

歸依。

好半晌才從無塵的來臨和離去中恢復過來,腦袋能正常思索了,這才想到,鳳五會來,自是柳殘夢指使

的。按無塵所說的時間,鳳五應該是在青城大會後,就直接來京師了。

柳殘夢便那麼有把握能在自己手下逃得命去?竟讓身邊智囊遠遁京師……

想到了那日在小寒山的告別,柳殘夢的欲言又止,還有最後一句:希望回到京師後,你的心願能夠得遂

當日不明所以,現在才知道,他所指的,自然是讓鳳五來說服無塵一事。

半年多來的事情,又一次全部回到了腦海。除了在南陌上想起的那些外……

逃出幽魂林後,在山上,他第一次看出他為無塵所苦之心,問道:真心愛上一個人的滋味,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