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般直直地唱入了人心最柔軟的別愁之處。而琴聲雖非標準的大石調,但與這歌混
在一起,卻是恁地天籟,縱有錯處也是應該的,若錯了這個音節,就襯不出那歌聲的妙境。
祈世子聽得心下百轉千回,一曲未終,拼命鼓掌:「名高白雪,響遏行雲,縱蘇小復生,朝雲重在,也
難及名姬姑娘這一曲楊柳別恨。」
名姬一笑;正待相謝;卻聽柳殘夢哼哼笑道:「不知比起你家夫人,又是如何?」
「你有夫人了?」名姬眼中不自覺閃過一絲失望,不知是為這俊美男子已有了妻室之事,還是覺得這人
與那些有了妻室還出來偷腥的男子沒什麼兩樣之事——枉費了他那難得一見的好相貌。
祈世子被問得嗆了一聲,想起連小手都還沒有握到就被休了的前妻水橫波,便是痛心疾首。如果說自己
是被休的那方,只怕美人會更加瞧不起自己。當下狠狠瞪了柳殘夢一眼,望著美人一笑,笑得甚是愁苦
,不語只長嘆。
他這般做作,倒引起名姬好奇心,軟語道:「祈公子暮有何難言之隱?」
祈世子見到端柳殘夢似要再開口,又是長長地用力一嘆,側首望向窗外。天香樓是城中第一等的高樓,
雖位於鬧市中心,這一望,還是能望見一輪冰潔孤月。當下便慢慢嘆道:「我那夫人,是天上明月,高
潔得世人根本無法接觸,只能遠遠觀之,為她一顰一笑而喜而悲……可嘆天意弄人,我這般痴戀著她,
她卻另有心上之人……我與她,終是有緣而無份。」
他這番話倒也不全是謊言,若水橫波不是無名教的月後,不是一心痴戀著夜語昊,他與她結為夫妻,定
是天作之合,或有一日,能撫平他得不到無塵的痛苦。因此聽來格外的真切與痛楚。
名姬望著祈世子多情卻無奈的星眸,不再嬉笑之時,隱隱甸甸的眸子之中,隱藏了多少痛楚?不由得心
下惜大生。張口道:「祈公子……」
「祈兄這話說得差了,安知嫂夫人當日休了你,不是因為你花名遠播之故?」柳殘夢再次打斷了名姬的
勸慰。
祈世子咬牙切齒,再次覺得柳殘夢礙事之極。好不容易美人動了心,他又來橫插一腳。恨恨瞪了過去,
卻見柳殘夢公子左擁右抱,喝了點酒後,臉上紅暈微現,薄唇也呈出些微血色。上挑的鳳瞳流光隱爍,
與自己的眸子對上,有意無意,竟是一片勾魂之色,瞧得他不由心中加速。他原是沒什麼節操的人,心
隨意動,突然想起,若能勾引得到此人,豈不比勾上名姬更來得有成就感。
這一念頭突起,便再也難以打住,眼珠子在柳殘夢身上上下下打轉,面臨挑戰的激越讓他星眸中燃起熾
熱的火光。心中開始盤算要如何做得滴水不漏,嘴上卻是漫不經心地道貌岸然:
「柳兄這話說得區區傷心。柳兄既不相信,區區無話可說,以行明志,再不上這煙花之地。」
說罷起身,倒是嚇了名姬一跳。不知祈肚子裡的彎彎曲曲,心中益發感佩。想到他既與夫人勞燕分飛,
此時當是獨身,便慰留道:「祈公子,更深路滑,夜路難行,何必這麼早便走,辜負這花月良宵?」
看美人明眸含春,顯然已動了情,祈心下大是惋惜,嘴上還是不得不推卻道:「有愧名姬姑娘盛意。但
區區豈能讓人指著脊樑骨說是薄倖之輩……」他此時尚不忘倒打柳殘夢一耙,見眾姝看向柳公子的目光
都多了些怨意:心中十分得意,「所以區區先告辭了。柳兄雅興正濃,不妨多留一宵,莫為區區敗了興
致。」
啊哈……現在還留得下才怪。
柳殘夢一臉沉痛的無奈:
「祈兄慢走,等在下一步。」
回到客棧,沒了軟玉溫香,祈柳二人互瞪著,皆是一臉不滿對方掃興的神色,掩住一肚皮機關算盡。祈
氣沖沖地使喚小二換壺熱茶,坐下來飲了幾口,偷眼望過去。
微暗的燈光下看人,從來不會差到哪裡。長眉入鬢,鳳眼斜挑,祈越瞧越是滿意,心下主意打定,抬眸
遞了杯茶過去。
兩人雖是多次生死與共,但一旦沒了危機,祈世子倒的茶,柳殘夢無論如何也是不敢喝的,笑呷了一口
,也不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