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匆忙起身。
家裡的丫頭僕役也都爬了起來。將軍府很大,然而府內一大半的地方都封了起來,就我一個人,加上下人總共不到十五個人。地方太大,睡著寒顫。
“我說將軍,您每天起這麼早幹什麼呀?”小福打著呵欠幫我端了洗臉水進來。她是我在西界附近撿的小姑娘,父母都因為饑荒餓死了。我看她手腳利落,又怎麼都趕她不走,無奈就留她在身邊。整天梳兩個小辮子,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她總會想若是么妹還在也是這樣的模樣。
“你沒睡好,繼續睡去吧。我說了不用起來。”我擦臉,水冰涼的嚇了我一跳,“你稀裡糊塗的,連熱水都沒給我加。”
“啊……”她看也不看我,慢騰騰的磨到案邊拿了桃木梳,“您大人起這麼早,哪兒有熱水呀。阿善婆說早晨早起給您燒水,您也不讓,現在又埋怨起來了。”她睡眼稀鬆的扯了我的頭髮就往後拉,痛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好好,你都對,都對。我就拜託你去睡覺行不行?”我從她手裡拿過梳子,“我自己梳,不敢勞小福姑娘大駕。”
“那怎麼行?”她吃驚的叫了起來,那聲音在早晨實在太大,“您是我家主子,我不伺候您我伺候誰去?坐下!又不知道自己高。”她拉我坐下,毫不留情的開始給我梳頭。我苦笑:“你還知道我是主子啊,我都以為你是主子了。”
“哼……”她得意的笑了半天,“將軍呀,我說。”
“嗯?”我整理好朝服,看看天色,準備走了,見她也已經幫我把頭髮整理好來,叉了一支桃木釵。
“您趕快討個夫人吧。”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昨天爺爺和陳叔還在埋怨,說您都老大不小的了,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連個侍妾都沒有。府裡怪冷清的。您自個兒晚上睡覺,一個人不也涼的慌嗎?”
我差點給口水嗆死,只覺得耳根發熱,立馬站起來就往外走:“你小姑娘別說些亂七八糟的,什麼都不懂。”
“哼!”她在門口大叫,我跑出老遠還聽得清清楚楚,估計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我什麼都不懂!您懂得多。您就給大傢伙找個主母來呀!咱們不都操心您嗎?”
這孩子……
出去的時候,連看門的張叔都給我擠眉弄眼的。
若讓他們知道皇上和我離經叛道的關係,卻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了。我嘆息,牽了馬,去看護城河邊的柳,誰知道我當初發誓跟隨趙晨曦時,就打算終身孤老了?
今日早起,其實很有原因。
大月和國王上月底派了使者繳貢,並且修書一封,其中言辭懇切,很有意結盟。最重要的一條資訊是,這支繳貢使者團為先遣團,主團將於下月護送大月和第十七公主哲珊彌爾初八抵達京城,願與我國永結秦晉之好。
初八,就是今天。
皇后上月初才下葬,全國上下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皇上這次和親是無論如何不能進行的。
我低頭思索,突然聽到京城四十里外禮炮轟響,震撼的整個京城都醒了過來,恍惚抬頭,見天空之中有青煙升起。縱身上馬,知道那公主,已經在京城外駐紮了。
可憐哲珊彌爾公主,還不知道自己還未到達殿堂,就已經被拒絕了。
宮廷之中,很少有如此熱鬧的日子。整個宮殿或者說整個外殿,延續幾個小殿都完全按開放,裡面熱鬧的翻了天,管他是誰,都乘機喝上一杯,肆意鬧騰。
主殿之中亦是如此。哲珊彌爾公主穿著大月和國的服裝,把整個玲瓏年輕柔軟的身體緊緊勾勒出來,領口極低,露出雪白的頸和胸,展示著自己傲然的魅力。她用紗巾遮住臉,連同眼睛,一直靜靜坐在皇位左下第一個位置,所有的應酬都交給身邊的節度使。離我這裡還有好遠,無法在吵鬧中聽見皇上和她還有她的節度使在交談什麼。我轉過身去,並不想知道。
宴會過了兩個時辰左右之後,突然聽見一連串放肆不修邊幅的大笑,輕靈脆巧,好聽得幾乎不能讓人說她失禮。我很快意識到,那是哲珊彌爾公主的聲音。
“是嗎?”她慢慢站了起來,“那尊敬的陛下,照您的意思,我是不可能成為您的妃子囉。”
大殿寂靜了下來,因為她的原因。
“很抱歉。”皇上依然帶著微笑,點頭,“朕實在無奈,朕愛皇后,實在無法割捨。傷心欲絕,無力其他。”
公主低頭想了想。我卻擔心她是不是受了侮辱,心裡難受。
她又抬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