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依依呀呀的聲音從易謙懷裡傳來,易謙扶著夙涯的肩坐好,才發現自己一時得意居然忘記將夙涯口中的布團取出來。
“看我這會兒高興得……”易謙笑著將布團取出。
夙涯看著那隻手,手背上早看不見當初他咬的牙齒印了,但他還記得那時候他在睡夢中忽然感受到的一陣溫暖。那樣的感受來得太出乎意料,太過靠近,真實得已經變得不真實了。因為曾經有過美好的回憶,所以他不想再失去,於是那個時候他就牢牢地抓住了那隻手,又覺得不夠,一定要留下印記證明那是自己的,所以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指尖先觸上孩子被泥土髒了的臉,易謙輕輕抹去,從眉到眼到頰,抹去了那張臉上還殘留的驚慌與恍惚。
“阿夙,是我啊。”易謙去揉夙涯的頭髮,試圖透過這樣的方式告知出神的孩子,真的是他,他把他找回來了。
茫然地點點頭,心裡忽然就變得很安定,然後夙涯看見綻在易謙臉上更欣喜的笑容。
易謙沒想到夙涯會這樣主動地來抱自己。灰頭土臉的孩子靠過來,張開雙臂環住他的腰,側臉貼在他的胸口,拼了命一樣想要往裡頭鑽,一個字都不說,就這樣緊緊抱著。
該是覺得受寵若驚。
片刻的不知所措之後,易謙回抱住懷裡的孩子,抬頭望著此時正掛在樹梢上的月亮,月光皎皎柔和,如紗輕薄,就這樣披在夙涯身上,才真有種出塵清澈的感覺。
輕拍著夙涯的背,易謙柔聲道:“阿夙,沒事了,有我在呢。”
他是易謙也是九皇子(一)
自此之後,夙涯再沒見過那個總是穿著紅裙的小姑娘。
易謙與他說:“阿夙,事情都辦妥了。”
春末夏初的時節,易謙坐在自家院子裡,看著坐在身旁的孩子說道:“不過沒找到你說的那個小姑娘。”
夙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如果真像易謙說的那樣,事情都解決了,那些誘拐孩子的人都已經被繩之以法,但是為什麼一切依舊這樣平靜。
夙涯仍舊記得在他回到易謙身邊第二日,往日看來悠閒的少年皇子便開始變得匆忙,時常與莊淮同進同出,在府裡待的時間比過去都要短。
好幾次夙涯早上去見易謙,都聽見侍者說易謙一早就跟莊淮出去了,或者是快到晚膳的時候,也不見那個人回來。
有一回連桌上的長燭都快燒盡了,燭臺上堆了好厚的一層燭蠟,就著最後一絲燭光,夙涯才看見從外頭回來的易謙。
少年臉上滿是倦色,卻在看見夙涯的時候勉力撐起笑容,與孩子說道:“怎麼還沒有睡?”
夙涯小心地靠近,伸手想去扶住那看來疲憊的身影,卻不想袖管才抬起,就被易謙捉住了手,拉著他就往他的臥房走去。
迴廊上有月光斜織而來,夙涯就跟在易謙身邊,他抬頭看著眉間微愁的少年,忍不住開口問道:“事情……很難處理的嗎?”
易謙聞言頓住身形,低頭看著正抬眼望向自己的夙涯。擔心關切之意從孩子澈亮的雙瞳中透了出來,嘴角的弧度又翹起幾分,握住夙涯的手也漸漸收緊,感覺到掌心中夙涯的回應,易謙繼續帶著他朝前走,道:“有些棘手,不過總能辦好的。”
易謙從不騙他,所以夙涯一直都相信著少年的話。
“阿夙,幸好及時把你救出來了。”事後,易謙總是這樣感嘆著,抱著夙涯,有時還要在孩子頸窩裡來回蹭兩下。
易謙的頭髮摩挲在夙涯面板上,癢癢的,教孩子想要伸手去撓,卻在最後就攬上了那人的肩。
“小傢伙終於知道要給我些反應了。”易謙滿意地將夙涯抱起坐在自己腿上,總將他當成七歲時的樣子,笑道,“要是將來能遇見那個給你報信的小姑娘,我一定好好謝謝她。”
不知還會不會遇見了,茫茫人海,相遇的時候那樣始料不及,分開的時候也悄無聲息,要是可以的話,也就別再遇見了吧,看不見,也就能想著她興許找著個願意收留她的好人家,有了個好歸宿,就跟他一樣。
“阿夙。”易謙輕搖著夙涯的身子,道,“以後都不讓你跨出這宅子的大門了,免得再走丟了,就不知道還能不能這麼幸運地把你找回來了。”
“不……”雖然是反對,但這樣的話說出來卻絲毫沒有底氣,夙涯甚至最後直接縮在易謙懷裡,頭都不敢再抬一下。
易謙朗然笑了出來,將夙涯環在自己臂彎間,道:“跟你開玩笑的,要回頭我出門不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