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男子聲調低沉雄渾,三人邊演奏邊唱,配合得甚是默契。
楊誠二人在前面覓了個位子,與旁人擠著坐了下來。三人一曲唱畢,周圍眾人鼓掌叫好,紛紛解囊將銅錢放在了棚子前的陶盤內。
三人給眾人行了禮,又坐了下來,那擊缶男子待大夥兒安靜下來後,道:“我三人本是肅州人,部族雖小,生活卻也安逸,怎奈戰火紛起,我族裡只剩下我等三人,流落到此、唱唱小曲討個生計,現給大家唱個《不如歌》,還請看官賞臉!”
說畢,三人彈奏樂器,且聽那男子唱道:
“刺玫花開啊稜刺尖,空有嬌顏麼不敢摟身前,哥哥牽馬去那黃河邊,邊塞起狼煙;
鳳凰于飛啊在雲前,雙棲雙伴麼只管自繾綣,妹妹想哥去那黃河邊,只是難相見;
紅杉遍野啊紅遍天,駝鈴叮噹麼鈴聲不成眠,哥哥夢裡回那黃河邊,爹孃笑臉甜;
祁連崑崙啊不相連,春去秋來麼飛雪捲成片,妹妹流淚在那黃河邊,晴空起雷電;
年年戰馬去又還,哥哥命喪荒草間,成什麼大業麼發什麼鴻願,月兒都能十五圓,只羨鴛鴦不羨仙!”
那男子唱得悽婉,彈箏男子時時壓低了嗓子相和著,眾人一時都聽得呆了。唱到一半時,楊誠便見郭笑天已是默默流下淚來。一曲畢,眾人叫好聲不斷,二人解囊投了銅錢,便離了人潮出來了。
楊誠不會安慰人,只是靜靜跟在郭笑天身後往客棧走。
郭笑天收拾了情緒,轉身低聲對楊誠道:“誠兒哥哥,我適才想起慕容先生曾說過的話,覺得十分有理,他說,對於百姓來說,為君者不求有縱橫睥睨之志,不必有經天緯地之才,但有一顆憐憫之心,只要當得起這‘仁君’二字,一統天下也好、偏安一隅也罷,都是萬民之幸。”
楊誠見他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悲天憫人之識,不由暗自佩服。二人經此一場,也無心思繼續閒逛,便回了客棧早早歇下了。
不知不覺已過了二十日,轉眼便到了端陽,這五月初五是夏國公元昊誕辰,大夏境內自是全民歡慶。這日夏國公下令將興州改為興慶府,並宣佈一套新的官制體系,對文職、武職官員的穿戴服飾都做了嚴格要求。
嵬名守全自然是入宮為大王慶壽,楊誠二人拒絕了管家的相邀,自行去街上找了一家酒肆吃食。聽說過了午時街頭有上壽表演,二人進了鬧市區的迎賓樓,擇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叫了一盤丁香肘子、一盤清蒸羔羊肉、一碗奶湯鍋子魚、一碟葫蘆頭、一碟炒三鮮,給郭笑天叫了一盅甘草汁,楊誠要了一罈沙湖春。
二人吃吃喝喝,午時剛過,便聽遠處鑼鼓喧天,不一會慶典的隊伍便來到酒樓下,只見兩百多名約莫十歲的小兒,分成十列,身著錦襖寬衫,紅紫銀綠,色彩斑斕,有的頭戴玉冠,有的裹著巾頭,兩列手舞劍器,兩列手執錦仗,兩列手捧寶盤,兩列肩跨雕箭,兩列扮作漢人書生,均扮作各地來朝獻寶,場面熱鬧壯觀。郭笑天看的得興高采烈,連連拍掌叫好。
次日嵬名守全邀請二人去府中,一進門就見管家笑眯眯地對郭笑天說:“小郭兄弟,大人昨日去宮中得了幾件稀罕的物件,小郭兄弟隨我去書房看看?”楊誠知是嵬名守全有話想單獨對自己說,便朝郭笑天點點頭,郭笑天便隨著管家去了。
僕役將楊誠引到西廂,嵬名守全坐在桌前等著,僕役招呼楊誠坐下、敬了茶便自行退下了。嵬名守全道:“楊兄弟武藝非凡,為兄好生佩服,楊兄弟若是不嫌棄,我給兄弟推薦一個去處可好?”
原來昨日嵬名守全進宮後接了元昊旨意,著手“漢人院”事宜,打算推薦楊誠去“漢人院”任職。楊誠見他如此,知道不便繼續隱瞞,便告知嵬名守全自己是黑山門總管慕容靈座下弟子,郭笑天則是慕容靈學生,兩人不日便要返回黑山門,不便繼續留在興慶府。
嵬名守全聽說二人是黑山門中人,又是歡喜又是惆悵,一再叮囑楊誠日後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隨時來找自己,又留二人在府中用了午膳,方才相辭。
當晚,楊誠便收到密信,甘、涼兩地大軍正在集結,元昊派兀南布為將軍,遣蘇奴兒為前路先鋒,定於六月下旬對吐蕃正式宣戰。楊誠第二日便攜了郭笑天,往邊境趕去。二人一路疾行,六月初九便到了涼州城南郊,趕上了大軍。
這日大軍在涼州以南紮寨,離吐蕃邊境的貓牛城僅有七百里。子夜時分,楊誠施展輕功與郭笑天悄悄入了主帳見了兀南布,兀南佈告訴楊誠,黑水門已經派了五百門眾混在大軍中,細鋒薩都五日前也傳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