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殺的真相,有朝一日大仇得報,便再也不用苟活於世。景暮夕站起身,假作沒聽到童晉的話,“眾位明日便要上靈峰,在下與眾位不同路,就此告辭吧。”
此言一出,眾人俱是一驚,卻都默契地選擇不做聲,屏氣凝息地看童晉作何反應。
童晉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不悅地道:“你沒聽到我的話麼,我叫你不必說了。”
“我這麼說自已是打定主意,”景暮夕倔強地抬了抬下頜,“不是在問你意見。”
“放肆!”童晉氣極,拍著桌子站起來,“你忘了我那日跟你說過的話了麼?我說到做到,你可以試試。”
“無所謂。”景暮夕轉身就要出門,“明日一早我便會上路,童教主不妨忙完了靈峰上的家事,再叫遍佈天下的靈教弟子打聽我的所在。”
“站住!”他這番態度簡直讓童晉近乎瘋狂,強壓下想要與他動手的衝動,童晉冷冷地道,“要走可以,你一身功夫是我所授,留下了再走。”
他這是要讓自己自廢武功?景暮夕背對著童晉苦笑,他果然已經絲毫不再在意自己。緩緩轉過身來,景暮夕眼中是放棄一切的坦然,“我早說過,我的命也可以賠給你。可我自己不會動手,要殺要剮都隨你,不過你可得快點,我沒有耐心繼續和你耗下去。”
“景大哥……”花宮錦聽他這般說,不禁害怕了起來,起身拉住景暮夕的袖口,不知如何是好。
童晉好像給人在胸口上猛擊了一拳,痛得喘不過氣來。好一會兒才稍稍平復下來,童晉試著心平氣和地去與景暮夕交談,“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定要離開?”
景暮夕嘆了口氣,“那你呢,又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定要我留下來?”
童晉幾乎要笑出聲來,一起經歷了這麼多,自己的心難道他還不明白?又或是在他心裡,自己遠遠比不上他那些個禮義倫常的迂腐思想?情緒幾經起伏,童晉竟是口不擇言,“再等些時候吧,等我看厭了你這張臉,自會放你走。”
即使心裡一直這樣猜測著,聽他親口說出來,景暮夕還是覺得自己心痛得快要背過氣去。再次轉過身,拉開花宮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自己沒事,景暮夕邁步向外走去,語氣平淡得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是啊,我何必急於一時,也許大教主您明日一早便看厭了呢。”
目送景暮夕出了房門,童晉無力地跌坐在椅上,彷彿打了場硬仗一般,精疲力盡。
回到房中的景暮夕也覺身體和心裡都沉重得快要受不住,栽倒在床上,閉起雙眼,景暮夕腦中一遍又一遍地迴盪著童晉最後的那句話。曾經對於他喜歡男子,自己很是不齒,更是恨極了他三心二意;可如今,眼看著他冷落自己,心思都放在旁人身上,竟是對他恨不起來,只剩下心酸與苦澀,心痛與難過。景暮夕摸了摸那把被自己仔細收在懷中的匕首,眼眶發熱,童晉從前總是叫自己喜歡他,可他怎麼沒告訴自己,真心喜歡一個人,是這麼辛苦的事情呢……景暮夕又忍不住搖了搖頭,童晉沒有真心,只怕他根本就不知道吧……
也不知在黑暗中發呆了多久,景暮夕忽然心念一動,自床上躍了起來。明日一早與他碰了面恐還要旁生枝節,說不定自己又要走不成,不如趁夜走了吧,這一次自己跟他說過了,總不能算作不辭而別。打定了主意,景暮夕收拾了隨身物品,當下就要動身。
才開了房門景暮夕便即怔住,那人背對著自己,披著一身月光獨立庭中,竟隱約透著些許久不曾在他身上看到的寂寞,叫自己的心又揪了起來。
童晉聽到聲響,轉過身對他溫柔地笑了笑,“小景,我真是瞭解你,是不是?”
他有多久沒對自己這般笑過了?他有多久沒這般喚過自己了?景暮夕幾乎晃了神,“你等了很久了?”
童晉點點頭,“依你的脾氣,既然不再顧忌我的威脅,自是一刻也不願勉強自己的。”
景暮夕偏過頭,不去理會心中不捨,“快刀斬亂麻,對你我都好。”
童晉含笑緩步走近他,“若我今日不在此守著,你真捨得狠心走了?”
景暮夕努力不讓自己再被他動搖,“你看得我一時,看不得我一世。”
童晉停在他面前,輕輕嘆了口氣,作勢想要將他收入懷中。景暮夕身子立時僵直,不知他是何用意,明知不該與他繼續糾纏下去,心裡卻忍不住生出期待來。
在景暮夕耳邊輕笑了兩聲,童晉突然抽出腰間紙扇,眨眼的功夫已在景暮夕腿上六處大穴各擊了一下。景暮夕大驚,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