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四傑中方落和關遙都是官宦世家出身,朝中根基不淺。木雪寧家中雖是商賈,但木家的女兒,也就是木雪寧的姑姑是中平王妃,中平王是秦鴻溯的親叔叔,身份尊貴。只有譚瑞,家中經商,身世平平。
為官之道,自古至今都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很多才高八斗,高中狀元的才子,因朝中無人提攜,只能流落偏遠縣市,一輩子做個芝麻縣令,鬱郁不得志。
譚瑞文采出眾,雄才大略,是個不可多得的棟樑之才,只是這普通的出身一直是他的心病。直到西嘉四傑漸漸名聲在外,他因是四傑之首,飽受世人讚譽,連皇帝也對他文章不吝稱讚,這心病似乎才漸漸痊癒。只是對於仕途的執著只增不減,比其他三個人強烈不知多少。這次大考他勢在必得,突然殺出的顧染卻讓他與平時有些不同。
方落了然地拍拍木雪寧的肩膀道:“你不必太過憂心,子玉雖然執著了些,但他冷靜自持,胸有城府,是你我都不能比的。相信他吧。”
木雪寧點點頭,眼睛望著譚瑞離去的方向。子玉……
湖邊停靠著一艘雕樑畫棟的大船,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冠在船上灑下光影婆娑。披著錦毯的顧晚楓眯著眼睛靠在躺椅上,舒服的樣子像只吃飽喝足的小貓。
“現在暖和了,我讓人把船開到湖心去。”秦鴻溯一邊說一邊往顧晚楓嘴裡塞了顆剝好的葡萄。
顧晚楓哼了聲,繼續心安理得當他的大爺,讓皇帝在一邊伺候。秦鴻溯倒也甘之如飴。
靠著船舷喝茶嘮嗑的圍觀二人組——紅綃和嶽凡,被秦鴻溯寵溺的笑容弄得一陣陣打寒戰。
“我說,你們皇帝都這麼寵妃子的?”紅綃偷偷問。
“那些妃子要有機會伺候主子,主子給個笑臉,嘴都能樂歪了。”嶽凡撇撇嘴。
“天下的皇帝都一個樣。”紅綃不滿道,“我們公子想要的東西誰也別想分一杯羹。除非皇帝把那些妃子都休了,否則別想公子跟著他。”
話音剛落,秦鴻溯抬頭,好像往這邊看了一眼。二人組急忙低頭猛吃,裝作沒看見。
突然,湖心傳來一陣悅耳絲竹之聲,動人的歌聲隨風飄渺。
雲鬢飛釵,胭脂絳朱唇。
長歌曼舞,綾綃玉珠沉。
美人袖,英雄酬,殘陽盡處月如鉤……
顧晚楓眼睛亮了亮:“誰在唱歌?”
嶽凡起身向湖心眺望了一下,有條畫舫在湖心停駐。
“看樣子,像是蓮心姑娘的畫舫。”嶽凡對秦鴻溯道。
“蓮心姑娘?”顧晚楓坐起身。
“這個蓮心姑娘是西都有名的歌姬。歌舞俱佳,頗具才情,西都乃至全國的才子貴人都爭相而至,想要一睹佳人風采。”嶽凡接著道。
“蓮心姑娘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而且眾多京中貴人相捧,也沒人敢造次。只為一睹芳容,傾聽天籟,即使散盡千金仍有人趨之若鶩。”紅綃接著道。
“你怎麼知道?”嶽凡驚奇。
“嗨,戲文故事裡不都是這麼寫的嗎?哪朝哪代都有個‘蓮心姑娘’。”紅綃一副瞭然。
“這個蓮心姑娘還是有些不同的。”秦鴻溯笑道。
“怎麼個不同?”顧晚楓好奇勁又上來了。
“你想看嗎?我們靠過去。”秦鴻溯對嶽凡示意。
大船慢慢靠近湖心畫舫,歌聲已停,只有琴聲還在。
越靠越近才看到,畫舫珠簾帳幔已開,船內有幾個人在喝酒談笑。
顧晚楓眼力極好,一下就看出那是西嘉四傑,旁邊還有個執壺斟酒的女子,應該就是蓮心。
“看來陛下的這幾位未來臂助,對不日的大考頗有信心。”顧晚楓笑著看秦鴻溯。
“如果是你,會埋頭苦讀嗎?”秦鴻溯反問道。
“我根本不會參加什麼大考,我的文章見解何須別人來評斷,那些閱卷考官又有什麼資格來評斷?”
“這話也只有天下第一才子才敢說出口。”
“這跟第幾沒關係,跟意願有關係。身懷才學之人可以怡情山水,自得其樂;也可以出將入相,報效國家。渴求功名,必然失去自由被別人左右前途,無所謂對錯,只是得失。”
皇帝的心尖兒被難得認真的人挑動了一下,情不自禁拉著他,柔聲道:“晚楓,來做朕的皇后。你陪朕一起來左右天下。”
顧晚楓瞪大眼睛,後退一步:“我覺得你倒是應該讓太醫給你評斷一下,是不是腦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