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起身,“朕累了,想睡覺。二位先告退吧。”
“陛下!此事……”
“遵命。”元彧踱步上前,他悄悄挈了挈元天穆的衣袖,“臣等告退。”元天穆會意後亦不再進言,只一同行禮告退。待二人出殿以後,元天穆才問道,“臨淮王,方才你為何要攔阻我?”
“至尊心意已定,”元彧笑道,“上黨王何苦徒勞口舌?”
“即為人臣,理當直諫。”元天穆卻搖搖頭,“無論天子納諫與否,皆是天穆本份,何來徒勞之說?”隨即便撫袖轉身欲再登殿,卻又被身後的元彧拉住了衣袖。
“臨淮王,你……”元天穆蹙眉轉身,但見方才還攜著愜意淺笑的元彧,此時只滿臉肅然。
“文若方才失言,請上黨王見諒。”元彧恭敬的行了個禮,“只是,此事我另有拙見……不知上黨王是否願意聽文若一言?”
“但說無妨,天穆願洗耳恭聽。”
“此處不甚方便。”元彧攜上元天穆的袖管,“還勞上黨王隨文若移駕家宅。”他軟軟地微笑著,重瞼尾端微微下垂,背光倒映,他看起來霞彩流光,宛若仙子。
法雲寺北·淮臨王元彧宅。青松繞園,連枝交映,煙花露草,或傾或倒。中有美池,碧波盪漾,玉葉金莖,散滿階坪。元天穆活了三十多年,從未見過如斯這般妙隅仙境,不由嘖嘖稱歎,流連忘疲。和煦陽光自林影斑駁灑落而下,照應在元天穆的臉龐,他原本略顯寡淡的美貌竟隨之熠熠生輝,元彧見之,不由凝目而視。眼乃心窗,但見元天穆的眸色如斯溫馴,元彧心中不禁略過一絲疑問,一縷酸澀……
“至三元肇慶,洛中子弟皆至,賓客晨食南館,夜遊後園,僚寀成群,俊民滿席。”元彧忽然說道。言罷,他又接著輕嘆道,“不過……那都是以前了。”
元天穆心扉猛然一顫,強顏淺笑,而後便久久不再發一語。
第二十七章,爆發
洛陽·嘉福殿。“然後呢,他還說了什麼?”元子攸問道。他將聲音收壓,如同冰冷金屬,又將它們丟擲於地,回聲傳遞在昏暗宮闈,令人不由毛骨悚然。元彧緩緩抬頭,只見元子攸正披頭散髮踱步行散,半敞著衣襟,一大片皎潔面板曝露於外,而他的臉色亦是煞白,他看起來好像幽靈野鬼。
“然後……”元彧嚥了口唾沫,“我倆又隨意聊了些雜事,未見他再談進諫之事。”
“那詔書已差人送去晉陽了吧?”
“是。”
“好極了。”元子攸冷笑道,輕瞥了眼長跪於地的元彧,“你可以走了。”他又說道。隨即,元子攸便轉身走入內堂。望著他的消瘦背影,元彧不禁深呼一口氣,莫名勇氣湧上心稍,自喉間湧溢而出——
“長樂……”
元子攸忽而駐步。
雜亂的呼吸伴隨律動心跳充斥著元彧的耳膜,噗通、噗通——
“你剛才叫我什麼?”
“陛下……”
“不對。”元子攸倏爾回身,緩步逼向元彧,“你叫我長樂。”
“臣……”元彧不知該如何回答,支支吾吾之間,只被元子攸揪住衣襟,一把拉到了他的面前。“投奔南邊的人,很少有回來的。你是為什麼要回來?”元子攸捏起元彧的下巴,“你在聽我說話嗎?快看著我。”
元彧依言將剛剛移開的目光又緩緩籠聚,凝視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但見它依舊如此美貌精緻——精緻到足以讓任何自詡自慚形穢。但不知何時起,他的眼周總是燻著濃濃黛墨,眼窩深陷,他的睫毛重重棲壓著眼瞼,教他睜不全雙眼,而他的眼眸便躲匿在那狹長縫隙中,默默透著它漠然清冷的光。
他變了……元彧告訴自己道,他的軀殼正被另一種魂靈佔據,一種連他自己亦全然陌生的靈魂。
“你看我。”元子攸輕拍著元彧的臉頰,冷冷戲謔道,“我哪點像長樂王了?”雙眸相視,元子攸頭一次如此仔細觀察著元彧。“哦,原來你也長著這種東西?”元子攸笑著,大拇指一遍遍掃過他的眼眶,撫弄著他的那顆褐色淚痣,“不過你的要仔細看才能看清。”元子攸涼笑道,“不像他的那般一目瞭然,大老遠就看得到。”
“陛下,你說的他是……”
不等元彧說完,卻見元子攸忽然解開衣袍,露出他一'絲'不'掛的身子。元子攸抓起元彧的手,牽引著它撫摸著自己的軀幹,“那你也喜歡我嗎?”直盯著元彧,元子攸的笑容越發詭異,“你也想佔有我吧?”
“陛、陛下……”被迫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