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你在幹什麼格納,快點給我灑催眠劑!”他一邊說,一邊幾步搶過來。
“好的好的,我這就按。”
嘴裡這樣說著,格納卻側過身體,儘量擋住比爾,手指磨磨蹭蹭的摸上按鍵。正當他磨蹭到最後一秒,按鈕就要被按下時,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已經零零落落明顯沒有了還手能力的人,突然止住笑聲,接著更為突然的一腳踢在7號的肩膀上,巨大的踢力不僅讓他從7號手中掙脫,更讓他向後飛射出去。他落地,單手撐住地面,再緩緩的站起來,他的腳步看上去是那樣的踉蹌,彷彿隨時都會摔倒,但他始終站在那裡。
7號似乎也察覺到了某種異樣,停下不動了。
寬闊的圓形競技場上,5秒的對峙,時間凝固在上空,如有實體一般,紋絲不動。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兩人忽然同時出手,以一種極快的動作朝對方衝去。在相撞的瞬間,碎裂的肩膀猛然側過,擋住對方的攻擊,身形卻絲毫不曾停頓,如同離弦的箭,筆直撞入對方懷中。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他手中的匕首,如同積蓄滿力量的石駑,把致命一擊送進了對方的心臟。
沒有絲毫猶豫的,反手轉動刀柄。
心臟破裂的聲音,就像天使不經意的嘆息,溫柔響起。
在這一刻,一切彷彿停滯住了,一秒亦或是一分鐘,巨大丑陋的身體轟然倒塌。這是極其乾淨利落的一刀,沒有任何多餘的掙扎和痛苦,他癱倒在地上,緩緩眨了一下眼睛,眼珠轉向一旁。
他看住那站在身前的人,然後他彎了彎唇角,閉上眼睛,極慢的,如同倦極歸巢的鳥。
誰都不知道在這最後時刻,他是否認出了眼前的人。但在經過長久的歲月後,這個靈魂終於能從上帝那裡,得到他應屬的平靜。
樓上的觀察室裡,格納的腦袋中一片空白。
完蛋了。
居然死了——7號居然死了。7號怎麼可能會死呢?他怎麼能死呢?這下他要怎麼辦,他根本沒有辦法向上報告,因為這是違反規定的決鬥,他會為此上軍事法庭的!
他驚惶的轉頭去看比爾,然而他看見的,卻是倒臥在控制檯上的一具屍體,鮮血從比爾的眉心處泉湧而出。
“比、比爾——?”
話音未落,一粒子彈呼嘯著,同樣穿過他的後腦勺,從前額處筆直穿出。
有人入侵了!
這是格納的最後一個念頭,接著他看見的,便是自己的血和永恆的黑暗。
決鬥場的鋼鐵柵欄開啟了,“吱呀”的一聲輕響,在往常是對勝利者的獎賞,它代表著生的希望,也代表著下一場更為殘酷的戰鬥。
現在,卻無人理會。
存活者站立在原地,他站在那幾乎看不出原形的屍體前,微低著頭,蓬亂的頭髮遮掩住他的眼睛和表情。
周圍很安靜,安靜的如同墓地。
彷彿一切都已消失。
然後,有腳步聲響起。
那是軍靴,厚實的底部踩在金屬地板上的聲音,有著利落到近乎冰冷的質感。那人一步一步走進來,鋥亮的靴子踏進血汙裡,碾過碎裂的肉塊。他沒有停,他踏著這一地的血,直走過去。
他脫下黑色的軍帽,束縛在帽內的頭髮滑落下來,一片波光瀲灩的暗紅。
他的手臂從後懷上他的腰。
“別哭。”
“……我沒哭。”
“別哭,霍克特。”
“見鬼的……”
卡俄斯的嘴唇落上他的後頸,在他滿是髒汙的面板上落下細碎的吻。那吻細膩而溫柔,如同最柔軟的絨朵,撫過他的面板。
霍克特半仰起臉。
“我撐不住身體。”他喃喃低語。
“這很正常,你受傷太嚴重,又借用了我的力量。”手臂更堅實的環繞住對方的身體,抱住他疲軟的身體。
“……所以我才覺得這樣累?”
“只是暫時的。”卡俄斯側過頭,在他耳邊低語,“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是嗎?”
“是的。在那之前,我會陪著你,哪兒也不去。”
“那我可真幸運。”
“誰說不是呢,人類?”卡俄斯低笑。
任性的人類啊,你拒絕我的靠近,一遍一遍重複著,不要我前來。可我怎麼能不來?當你堅硬的鎧甲和銳利的獠牙無法為你抵擋傷害時,即便你身在地獄,我也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