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部分

無盡的雨幕,遮掩住這兩道互相交疊的身影。

一個星期後,亞歷山大送來了傑夫康迪的下落。

戰火的逐漸蔓延,令邊境地帶的幾個小鎮,人去樓空。死亡和鮮血漸漸覆蓋了這些土地,槍炮聲煙火味籠罩著它的上空,隨著每一枚子彈的射擊和每一發炮彈的降落,土地在人們的腳下顫抖。這種顫抖讓離邊境帶更遠一些的人們也開始不安,他們紛紛離開自己的家,帶著所有財物往後方撤去。

城鎮,一個接一個的空落下來。

就在其中的一個小鎮裡,蒂娜正坐在一棟三層平房的屋頂。這個小鎮並不處於諾爾亞帝國、巴美爾帝國和古蘭國的接壤處,它也位處於“三不管”地帶,但更靠近東邊的樂安國一些,因此暫時還未受到戰火的波及。饒是如此,這小鎮裡的人也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但在三天前,蒂娜來到了這個小鎮中。她每天不做些什麼,只是花很多的時間坐在屋頂上,眺望著遠方的地平線,一坐就是一天。她的年紀、裝束和行為,本該引起許多揣測的目光,但在這個自身不保的戰爭年代,只要不威脅到自己,已經沒有人會去關注其他人的存在了。

而現在正是傍晚五點,太陽落山的時候。

那輪紅日漸漸沉入遠處的山巒間,天邊層層疊疊的雲,似火燒一般。蒂娜凝望著那個方向,她的臉龐也被鍍上一層桔紅色,晚風吹起她寬落的長袍。一隻麻雀飛落下來,停留在血跡斑斑的袍角邊,蒂娜低下頭看它一眼,隨即又把目光移了開去。

她深吸一口氣,空氣裡有青草和安靜的味道,她讓那些味道沉澱在肺部,雖然她的胸口因為這樣一個動作隱隱生痛。

她的狀況並不太好。

正如同霍克特所感覺到的,她的身體已經走入末途,它好像變作了一口沙化的泉眼,無論怎麼用力挖掘,也無法尋出一點水來。違反自然的力量,生搬硬套在一具脆弱的女孩身上,那扭曲的強大吸取著她的生命之泉,過早乾涸只是遲早的事。

她想,她就快要死了。

或許那一次,她該見見他的。隔的遠一些,應該不太要緊,再說蒂娜已經發現,只要那人願意,他可以讓他對她的影響降到最低,低到幾乎感覺不出,就像在柏林多城那樣。

可是當時,蒂娜退卻了。她害怕會在那人眼中看到厭惡,畢竟她的存在會提醒他什麼呢?都是些糟糕的事情罷了。但是現在想想,蒂娜多少有點後悔。

她只是想看一看,他睜開眼睛的樣子。

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就被帶到了威爾森身邊,服用各種各樣的穩定劑,以為之後的實驗做準備,從十二歲開始,她正式接受實驗。她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在之後漫長的歲月中,漸漸的,她連母親的臉都想不起來了。她每天見到的就是威爾森和研究員,還有他。

她剛來的時候,天天都會跑去看他,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的身上會穿著鐵鏈子,還有為什麼這個人從不睜開眼睛。她甚至問過威爾森這個問題,可是沒人能回答。再後來,等她長大一些,她就不再問了,因為她漸漸開始明白,自己在這場實驗中扮演了一個怎樣不堪的角色。而等她再長大一些,她連走到近處去看一看他的臉,都成了不可能,她只能遠遠站在門口,眺望著那幅靜止的畫面。

她是折磨他的成果,而他是她的護身符。

無論她痛苦還是哭泣,只要抬頭,他一直在那兒。在無數次的眺望凝視中,她偶爾也會想,這雙合攏的雙眼,如果睜開,會是怎麼樣的?

蒂娜攏了攏身上的衣袍,不再去想。

她看著天邊濃重的紅,她的身邊,麻雀蹦跳著,伸嘴啄弄她的衣角。在這佈滿火燒雲的天空下,她一動不動的身影猶如一抹靜止的剪影。

她在那兒坐了很久,直坐到麻雀飛走,太陽完全下山,月亮又在頭頂劃過半個圓,她對自己說,我該去休息一會了。

她站起來,像是一部老舊的機器,帶著滿身隨時都會鬆動的零件。她不經意的朝遠方看了一眼,月光下,一部二手貨車正朝這個方向駛來。

這不是一件尋常的事,這個小鎮只有人離開,從未有過人來訪。

第六十三章

顛簸的土地上,這輛貨車一路搖晃著,發出吭吭哧哧的聲音。它駛進鎮子,停在鎮子裡唯一還剩下的旅館前。貨車門開啟了,有人從裡面下來。

他看上去很狼狽,曾經柔順黑亮的頭髮現在滿是灰塵,抖一抖就會掉下細小的塵土。他的臉上粘著油汙,曾經遊走在精妙儀器上,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