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漣雙眼猴子一樣轉來轉去,眼神飄忽著好像在找什麼人,對眼前的方籬燕視而不見,方籬燕皺了皺眉,把杯子遞得更高一些,“師兄,請喝茶。”
許清漣好像被這遞上來的杯子嚇到了,“啪嗒”一手打掉了茶杯,逃也似的直往後面廂房跑,方籬燕起身欲追,就被許三清攔住了。
“方太醫,他已經是個傻子,認不出你了,你就讓他去吧。”許三清攔住方籬燕,語氣也比之前溫和了些,“我還有一件事想要請問,你認識我師父許清恆嗎?他名字就跟許清漣差一個字,應該與你們同輩。”
方籬燕想了想,“我並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人,我們入了道門便是用的道名,或者只是俗家姓名,但我不知道。”
“那你是否聽說過鎮魂鈴?”
“鎮魂鈴?”方籬燕驚訝道,“你所說的,不是道門的法器鎮魂鈴,而是那一件傳說能固魂定魄的寶貝吧?”
“是是是,就是它,我師父在遺言裡說這是我們的門派寶物,但流失在外,他叮囑我一定要找回來,但我不知道它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它是如何流失的。”許三清清清嗓子,“我相信你的承諾,我決定走遍大江南北去尋鎮魂鈴,重新振興門派,不靠你們這些諸多雜念的高手了。”
“哈,小小道童,志氣卻不小。”方籬燕笑了笑,“我也只是聽過傳聞,未曾見過。”
“那……”
“我並不是你們的朋友。”方籬燕拍拍衣衫,扔下這麼一句話便拿起藥箱離開了,“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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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清跟蘇星南面面相覷了好一會,許三清才扁著嘴嘟囔,“他讓我們好自為之什麼啊!我們又沒要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師父,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蘇星南嘆口氣,拉許三清坐下,“那日我進宮見了殿下,其實殿下曾經跟我說過,他對道教道術的看法。”
“咦?”許三清一把捉住蘇星南的手,“殿下跟你說了?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蘇星南深呼吸一口氣,“殿下他當時字面上跟我說,他是不相通道術真有此能耐,但我再一試探,他卻是如果學習道術以後真能讓人有通天徹地的本領,那他就更加應該禁止,以防有人以術法亂綱紀。”
許三清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真的證明了自己的真本事,反而會招來真正的滅教之災?”
“……所以我不敢告訴你。”蘇星南起身,緩緩跪下,“請師父責罰。”
要是從前,許三清一定生氣得咋呼咋呼地追著蘇星南打,但現在他經歷了這麼多的變故,脾氣已經不再那麼一燒就著了,他茫然地站起來走了兩個圈,“就是說,我再努力修行,也只是徒勞?”
“……真相還沒有完全弄清楚,當年一定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我們先查清楚再說。”
“但是殿下他對當年的事情是清楚的,就算我們知道了,也無法改變歷史,無法改變他的想法。”許三清目光空茫,他搖搖頭,推開蘇星南的拉扯,徑直走回自己房間,蘇星南一直跟著他,卻也被他關在了門外。
“只要努力修道,向皇上跟太子證明道教的實力,就可以光復門楣”,這是支援許三清一路堅持過來的信仰。但如今,他一直堅持的信仰被連根拔起,他不知道自己還要修什麼道,為什麼而修道。
是啊,我到底是為什麼而修道呢?
許三清呆呆地看著自己那個從不離身的布包,裡頭有最常用的銅錢,符紙,赤硝,檬黃,還有書本。他時時記得有空就背口訣記手印,他知道自己天資淺薄,所以一定要將勤補拙。
但是我那麼勤奮,又是為了什麼呢?
師父修道,因為他想幫助天下有困難的人;蘭一修道,因為他想成仙;詠真修道,因為他要遵守諾言。
我呢,我是為了師父的遺願而修道,但是,要實現師父的遺願,我卻是不該修這道啊!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努力啊?!
許三清頭痛欲裂,他抱著頭蹲下,閉著眼睛,捂著耳朵,不聽,不看,不想。
當絕望如黑夜般籠罩,在一片看不到出路的黑暗之中,你還想要捉住的,到底是什麼呢?
“這魚蒸半柱香就好了,還有,再去春香樓打包兩個紅燒元蹄。”蘇星南鮮少地出現在廚房裡,使喚著小僕們張羅飯食,“這瑤柱羹看好火,千萬別燒焦了。”
“知道了,大人放心。”
小僕們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