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在看到對方那隻能用失禮來形容的表現後,綺禮本能地產生了一股愉悅。他總覺得,如果後者得知了自己此時的表現,必然會悔恨得無以復加。他產生了無意識地感慨道:
‘沒想到時臣老師這麼古板的人,有一天也會露出如此不優雅的表情呢!’
!!!
伴隨著某個關鍵詞,就如同被擊破了節點,綺禮本來被鎖得死死的記憶屏障瞬間就化為了烏有。那如同洪水般洶湧奔騰的記憶呼嘯著一一湧現而出,其間不但包含了綺禮一直追尋著的過去,甚至夾雜著一些超出他認知與想象的內容!這份猝不及防的驚喜令青年不禁呆愣在原地,他倒是完全沒想到,自己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找回那些他一直苦心追尋的記憶。
“綺禮,又怎麼了?”發覺一直被自己器重著的弟子難得地露出了呆滯的表情,時臣不禁莞爾。
在他看來,自己這個特殊的弟子一向沉默寡言。雖然擅長處理自己交給他的各項俗務、對於自己傳授的治癒魔術也掌握得極為迅速,但不得不說,這樣的綺禮說好聽了是沉穩可靠,說難聽點兒卻是死氣沉沉——完全不會對身為老師的自己進行任何反駁,綺禮他永遠只是一味地服從著自己的命令。這樣沉默的綺禮,總是令時臣感到頗為擔憂,他甚至一度將這種沉默視為了一種心理陰影。畢竟,依照他的老友·言峰神父的描述,似乎在妻子逝世後,綺禮就一直沒能擺脫這種令人遺憾的狀態。
回想起老友關於這孩子的囑託,時臣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的種種嘗試早在一年前就統統宣告失敗。
‘不過還真是沒想到啊,綺禮居然也會對召喚英靈這種事情感覺到緊張。’偷偷在心裡這樣想著,此時的時臣不但沒有因綺禮的失態而生氣,反倒微微放鬆下來。在他看來,聖盃戰爭的勝利早已把握在他們這一組手中。而綺禮若是能維持今天的這種人性化表現,他多少也算是完成了老友的囑託。
覺察到時臣那驟然和緩的語氣,綺禮卻只覺不妙,他並不想任何人覺察到自己的變化。
“並沒什麼,老師,”立即收斂了所有外洩的情緒,他再度帶上了恭謹的面具,“接下來,就該是我開始召喚了。但是請恕我直言,我們這一次提早了這麼多,這樣的召喚儀式真的會沒有問題麼?”
“不必擔憂,只要在咒文里加入固定的兩小節,就可以召喚出特定的階級,”時臣頗為滿意地看著順從的弟子,慢慢地對之進行了安撫,“assassin和berserker是可以提前加以確定的兩個職階。而作為聖盃戰爭中輔助者,你現在應該準備召喚的,就正是善於情報收集的assassin。這種程度的供魔對於你目前的魔術迴路來說也並非是巨大的負擔,因此不必太過擔心。綺禮,就像之前說得一樣,我們這次一定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說實話,遠坂時臣那自信滿滿的樣子真的很有說服力。如果是一天前,綺禮說不定會直接按照他的命令開始召喚。然而事到如今,綺禮的內心卻產生了一定的動搖。
沒錯,現在的站在這裡的綺禮,卻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不知自己的心願的行屍走肉’了。在莫名其妙地前往了另一個世界後,返回到遠坂家的地下室的綺禮,卻已經恢復了全部的記憶。現在的他,與其說是言峰綺禮這個存在,倒不如說只是一個‘概念的複合’——沒有任何自我記憶的可悲的穿越者與切實地生活了二十年的扭曲神父的複合。也許是神明的惡作劇吧,失去了自我記憶的‘他’,在最初就成為了言峰綺禮。神奇的是,在整個生長過程中,他都並未改變任何既定的命運軌跡。無論是與奧爾黛西亞的‘相知相戀’,亦或是選擇了聖堂教會一流“代行者”生涯,過去的他幾乎與原著裡的綺禮做出了一模一樣的選擇。如果不是在召喚前夜忽然的再度穿越到另外的世界,他也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過另外的人生。而現在,雖說擁有了‘最初的記憶’,但他依舊無法得知任何與自己相關的資訊。唯有一些零碎的關於兩次聖盃戰爭的碎片,依稀殘留在腦海中。如果不是回憶起衛宮切嗣的本質,綺禮覺得,他多半也會選擇追逐那個眼神空虛的男人吧?如果不是在聖盃裡真切地聽到了那個男人的愚蠢自白,誰又能想到,衛宮切嗣那個在表面上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傢伙,本質上會與自己最為對立呢?這可真是,他透過那模糊的記憶所得知的,最諷刺不過的事情了!
既然透過記憶的碎片瞭解到了自己的本性,綺禮的願望自然不會再是追逐衛宮切嗣,從而在那個男人身上探尋到心靈的真諦。那麼,依舊能被聖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