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他的對面,他即將消亡的軀體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敘說著什麼。
那男人黑袍黑髮,袍角用銀線繡了水仙花。是剛才觸碰他的男人。
“求求……你……救……我……”他看著自己看似用盡全力地拉住男人的衣袍,實際上卻是因為肢體過於麻木,只能輕輕得握住,只要一個動作,那衣角就會從自己手中滑落。
他看到男人拿出一個蘋果,擠出汁液,喂到他嘴裡。然後他快要乾枯的身體,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豐滿起來,裡面充斥著新生的血肉。
他看到自己似乎叫了男人的名字,又好似沒有,“你怎麼在這裡,會被海拉發現的。”
“原來你還不知道……”男人輕柔地梳攏著另一個他黯淡無光的白髮,“諸神的黃昏已經到來,世界樹被絕望的尼德霍格咬碎,界限已經被打破。尼伯龍根現在是我的領地。”
“不可能,世界樹一旦死去,世界就會毀滅。”那個自己聲音依舊虛弱,說到世界毀滅身上的絕望氣息並沒有加重,反而臉上帶著一絲解脫。
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因為世界樹有三個主根,通往冰雪世界的只有一根,龍皇不可能啃食所有的樹根。
“毀滅即是新生。諸神之間的屏障被打破,強者為王,神靈的領地重新劃分,尼伯龍根是我的。”
男人將他抱起,“你說過,只要有誰救你脫離這絕望的深淵,你將奉其為主,為其不惜一切。這句話還有效嗎?”
“有效……你將得到我全部的忠誠。”
突然有人搖晃他的身體,所有的感官似乎瞬間甦醒。
“兩儀,醒醒。”
林青宴睜開眼,看到伏見猿比古一臉“麻煩死了”的表情。
“怎麼了?”林青宴低啞著聲音問他。
伏見猿比古指了指他的臉,“你哭了。做噩夢了嗎?”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一手溫熱的液體。
“不。”林青宴微笑著反駁,“是個美夢。”
伏見猿比古奇怪的看著他,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回自己房間了。
伏見猿比古走後,林青宴單手捂臉低低地笑著,直到再次沉默。
笑什麼呢,跟個神經病一樣。可是從地獄逃離,難道不是應該喜極而泣嗎?
真好,你們都死去了,我還活著……真好。
林青宴的記憶很是混亂,總是冒出一些殘破的片段,想著連他自己都不理解的話。
為什麼他會夢到自己在那種地方?尼伯龍根……北歐神話裡的死亡之國,主宰者是死神海拉。自己是神靈嗎?那自己是哪個神靈?那個男人又是誰?神系的界限被打破是什麼意思?那個男人不是亞薩神族嗎?那是什麼?巨人?精靈?侏儒?華納神族?還是龍族?甚至……不是北歐的神……那種服飾……是希臘的吧……
林青宴理智地歸類著自己的記憶,雖然每次回憶到那個男人身體都在不由自主地顫動。不是畏懼,而是歡喜。
我不記得你是誰……但我會找到你……我想知道我失去的記憶。
第二天,伏見猿比古並沒有像宗像禮司說的那樣帶林青宴去玩,而是放任林青宴去遊蕩。
林青宴也不介意,反正昨天他也是這麼遊蕩了一天的。
林青宴金錢充足,心情也很不錯,所以看著滿大街的人類就格外順眼。而他自己,也像個正常人一樣,看著精巧別緻的商品,有喜歡的就直接買下來,也不管用不用的到。
可是沒過多久,林青宴就發現有人在跟蹤他……或者說是在觀察他。
一次不經意的扭頭,他看到了一個扎著馬尾,面容清麗的男子在像模像樣的買蘋果。
夜刀神狗郎,前無色之王三輪一言的忠臣,以忠犬之名在氏族中出名的一個人。
是個忠臣,只可惜,是前任的。
林青宴目光只放在他身上幾秒鐘,就轉移到那個水果攤上……蘋果似乎不錯唉……
林青宴很自然地走過去,挑了一個蘋果在手裡拋了拋,“大叔,蘋果很不錯喲,我可以只買一個嗎?”
似乎是感覺到身邊的男子在看他,林青宴轉過頭來勾起一個禮貌的微笑。
用某些話來說,就是聖母白蓮花回眸一笑,簡直要閃瞎人的鈦合金狗眼。
對有些人大概沒什麼用,但對於夜刀神狗郎來說……他的狗眼已經瞎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夜刀神狗郎臉上慢慢浮起紅暈,聲音也有些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