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的特訓了。殺手謀生靠的往往並非只是正面廝殺的技術,而是奇襲與伏擊的效率,或擾其心神,或攻其不備,敵明我暗,一擊必殺,才是他引以為豪的生存之道。
唐炮從來不認為猥瑣的偷襲有什麼不對,大約正是因為這個天生適合殺手的性子,最終繼承了師父衣缽的人是他而不是師姐。師姐是一個光明磊落樂觀開朗的女子,除了喜歡以試煉之名把他鎖進各種奇怪的地方以滿足自己的小黑屋癖以外,她是有著更加遠大的志向的,並不甘於以收錢取命謀生。
唐炮沒有啥志向,也不理解人為啥非要有個志向。終於他和一直苦口婆心勸他一起走上正道的師姐大吵了一架,被師姐的十三發雷震子暈得癱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淚汪汪地說老子做殺手也能比你活得更好,然後賭氣跑了出來,就這樣孤身一人,飄入了江湖。。
少年心性,在江湖中摸爬滾打這麼些年後,不能說被完全被磨去,至少也被一種謹小慎微所掩蓋了,一如他幹活的風格——永遠隱在暗處,尋找最合適的時機射出致命的冷箭,儘量降低正面遭遇的可能性,只要達到目的。同時,摒棄一切牽絆糾纏,一旦刺殺失敗,隨時都可以無憾一死。
他本以為自己會這麼無牽無掛無情無義地過一輩子,直到遇見尚決雲。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被這隻賤咩激起了久違的熱血。人一旦有了執念,就會變得異常勇猛。依稀記得上次像這樣勤奮還是十一二歲的時候,那時候沒日沒夜地修煉隱藏之術,最大的動力就是想要偷看師姐洗澡。
“喂,再給我八組弩箭!”。
機關小豬顛顛地跑了過來,發出咔咔的聲音:“哼哼……主人……累……”
“累個錘子!”唐炮三兩下將千機匣填滿,“咔嚓”一聲對準已經被擊得搖搖欲墜的木樁,“老子——要!吃!羊!”。
【十】
弩箭裹挾著颯沓的流光霍然掠過,尚決雲史無前例地心中一凜,側身向一旁閃去,同時決雲劍出鞘,“鏗”的一聲,震偏第二發弩箭之時,他竟然發覺虎口一麻。
“很有長進,唐包。”。
“老子叫唐炮!”。
暗藍的衣襬在枝葉間一拂,暴雨梨花針自各個方向籠罩而來,在空中劃出萬千流光的軌跡。居於流光漩渦中心的白衣人面不改色,執劍的左手輕輕一揚。
“可惜——不夠。”。
流光突然被漫天劍影吞噬,四周彷彿下了一場針雨,而白衣卻是絲毫未沾。唐炮愕然望入倏然欺近面前的幽黑瞳孔,那眼睛,毫無感情。勁風撲面,唐炮幾乎認為自己要被當頭劈成兩半,結果只是被白袖子糊了一臉,回過神來,才發覺臉上涼颼颼的,好像少了什麼。
“啊啊啊混蛋!快還給老子!”
白衣人站在幾步開外,拈著暗銀色的面具看了看,又扭頭看向抓狂跳腳的殺手,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睛。
“我還以為你左臉會比右臉要白一些。”
“靠,老子晝伏夜出怎麼可能曬黑……不對這不重要!快把面具還來!”
“你若是能碰到我,就還給你。”尚決雲手腕一轉,面具被收到了袖中,他若無其事地轉身,毫不在意地背對著暴跳中的唐炮。
唐炮頓時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尚決雲!你這——”他凌空躍起,一道劍光閃過,他又重重地摔回了地上,“賤咩……”。
尚決雲面無表情地將劍回鞘,剛邁出一步,忽然一蹙眉,低頭向腳邊看去。
一隻機關小豬緊緊咬住了白色鶴氅的衣襬,咯吱咯吱地啃著。
“哼哼……主人……要吃羊……”。
“幹得好!”唐炮從地上抬起頭,沾滿雜草殘葉的臉不禁露出驚喜之色。
尚決雲搖頭嘆了口氣:“你還不如你的豬。”說著他俯身將面具遞了出去,機關小豬張口咬住,叼著面具顛顛地向主人跑去。
“真聰明!不愧是老子的豬!”
機關小豬在地上打了個滾,重複著斷續的詞句:“主人……吃羊……”。
唐炮拍了拍它,從地上跳起來:“乖,老子總有一天——”話沒說完,他突然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旁邊的尚決雲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因為他什麼都沒做。。
機關小豬則是繞著一副頹喪姿態的主人跑了好幾圈。“哼哼……主人……餓……”
“老子才不餓!老子只是——”。
“咕嚕嚕……”肚子卻不爭氣地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