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而寧和。

戚少商說：“星球的生命很長，我們的生命卻很短。”

顧惜朝明白他話語裡的意思，曾經錯過了晚晴，眼前卻不能再錯過一次，那樣廣大的宇宙間，短如蜉蝣的人生，能遇到彼此靈犀相通的人，那是多麼幸運？不能開解的，只是自己恍若背叛了傅晚晴的那一線心情：“是，譬如朝露。”

戚少商低低地笑：“顧惜朝、顧惜朝，顧此惜朝嗎？你的父母一定最珍愛你，希望你珍惜自己，珍惜每一個朝陽夕霞。”

顧惜朝想說些什麼，卻被一個溫柔熾烈的吻堵住，那樣教人窒息般的熱烈和甜蜜，令顧惜朝恍惚暈眩，忘記了自己想要說的話，只在良久之後，聽見戚少商的聲音溫柔而低沉：“我也珍惜你，如同珍惜生命裡每一個朝陽夕霞……”

之後的一切，似乎是夢，如此不確切。

沒有彼此確認今生的託付，也沒有交換彼此不變的誓言，有的，只是原始的律動和貼合在一起的熱度。

所有的語言在星核的光暈裡都顯得那樣單薄，這億萬年的生命正用最後餘留的華光做一個見證，見證此刻心和心完全的融合。

在緊緊相擁的那一刻，顧惜朝只是想：原來，人的體溫竟是這麼的熱……那種熱，彷彿能融化心底最深處的堅硬……

出發的早晨，瓊州星淺粉色的天空格外明淨，如同晶瑩的芙蓉石，帶著難以言喻的透明感。

承載著七十架戰機的中型母艦瀚海號和各自承載了三十架戰機的小型母艦辰光號、極光號都已經檢修完畢，靜靜停在空戰師的發射塔座上。場地上無數浮空車繁忙來去，將一車車物資運送到戰艦裡。

在空港大廳準備出發的人員都亂哄哄地，忙著和愛人好友暫別，忙著檢查自己的裝備有沒有帶齊。

夾雜在人群裡的戚少商神清氣爽，志得意滿，與之相對的是機械師顧惜朝眼神迷離，神色茫然……

☆、昂貴的長話費

透過房間的舷窗，外面的宇宙似乎一成不變，但是仔細觀察還是可以看出那些星雲的變幻，光色的更替。

此刻離航線最近的恆星也有四十多光年，但是在現在的摺疊空間技術的幫助下，飛船要越過這樣的距離也只需要短短十幾個小時。但是要到達相距億萬光年的彼端就需要利用蟲洞空間了。

眼下瀚海號要去的座標距離瓊州星並不是太遠，大約一千五百七十光年左右，途中要穿越兩個小型蟲洞再進行三次空間摺疊飛行，這點距離對於宇宙聯邦時代已經是非常普通的事情了。

但是平時覺得很容易就度過的時光，對於戚少商來說忽然變得格外漫長，分明是短短數日，卻好像離開那個人已經很久很久了。戚少商不自禁嘆了口氣，喃喃自語地說：“你會不會也覺得很久了呢？”思緒就這樣跨過無數距離和時間，一下子就回到了瓊州星上的基地，回到了那個人的身邊。

比光速更快的速度，那一定是情人的思念吧……

明明知道跨星系撥打影片通訊價格很貴很貴，明明昨天才透過電話，但是戚少商還是相當手癢地開啟了聯絡器。

因為相隔遙遠，光影畫面出現後一直有些顫抖，畫質也顯得有些模糊，對方的影像動作更是有種滯後感，但是看見顧惜朝照常一身工作服，白皙的臉頰上還留著一道油汙痕跡，戚少商忽然就開心起來：那個人正做著他最喜歡的事，他很忙碌，但是還是來接自己的通訊，多麼好……

當然好心情持續時間不長，因為對方顯然很惱怒：“戚少商，你知不知道，一分鐘1800聯邦盾啊！！”

戚少商啞然，不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呃……只是想看看你在幹什麼……”

顧惜朝一怔，被他這句老實話澆滅了心頭火氣，也笑一笑：“好吧，既然已經花錢了，我們就說夠這一分鐘吧！”

戚少商說：“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就是一直在航行，我吃了睡，睡了吃。”

顧惜朝嗤之以鼻，言簡意賅：“豬！”

戚少商哈哈大笑，心情愉快，正想問問顧惜朝今天吃什麼了，猛然間渾身一震，整個房間的東西都發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響，不少東西都滾落下來，通訊光影咻地熄滅，再看不見那個人好看的笑容。

戚少商大怒，扶著牆壁，穩住了身體：“靠！還沒說夠一分鐘呢！”

警報尖銳地響徹了飛船。

顧惜朝就看見光幕彼端的戚少商身體一晃，就晃出了畫面，緊接著光屏一暗，斷了訊息。

顧惜朝心頭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