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養著一隻豬。”大方跨進來四處轉悠,看到桌面上的層層疊疊的漫畫書一大堆食品袋時眼睛眨也沒眨,“這麼弱智的東西你也看?怪不得一副發育不良的模樣,不過整天吃這種垃圾食物能長成這樣也算不錯……”
“喂喂——拜託你長得威猛點才來批判好不好?到底誰更發育不良啊!”
“要脫衣服比誰肌肉多嗎——來者是客,至少端杯茶水或者咖啡吧,哪有你這樣的主人的?!”說著往客廳看去,在搖晃著空空的飲水機後沒有擠出一滴水之後,小林一邊發出“你一個人真的能活下去嗎”的疑問一邊去廚房燒水。
“嗡嗡”的發出暖氣的聲音沒有多久就攙進了煮水的聲音,穆添看著從廚房出來的小林,發現他從進門到現在都沒正視他的雙眼。
“聽說你腿受傷了。”
“還好啦。”
“我看你挺精神的,不是找個翹班的藉口吧?”
“你的嘴巴還真毒!”
“說不定是你自己不小心弄傷的吧?”
“真無情,也不想想我是為誰受傷的!”其實小林猜的並沒錯,按照那晚的情形就是自己弄傷自己的,但是自己反駁的理由也完全成立。他還沒來得及得意和小林逗嘴的勝利,看到他頓時落寞下去的表情時穆添深深後悔自己的嘴快。
所謂刀子嘴豆腐心,從一開始就是用毒牙掩飾自己的歉疚和不安而已,穆添有點沒法應付眼前的狀況。
沉寂下來的空氣中飄蕩著尷尬和沉悶,暖氣的嗡嗡聲和廚房裡的水聲越發響亮明顯起來。
“一個我最不齒的老套故事,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很好笑。”小林坐到沙發上,手肘支在膝蓋上,十指交叉握拳。“學生喜歡上剛從國外回來的年輕助教,正在苦惱的時候卻發覺原來不是自己單戀,告白、熱戀,上了幾次床後年輕助教才告訴學生他是有未婚妻的……”
漂亮的側面寫著點點不堪一擊的脆弱,穆添可以想像出他說出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需要多大勇氣。那段痛苦到讓他自暴自棄的短暫戀情對他到底傷害多大,恐怕除了當事人都無法體會。故事再老套還是會傷人,感情從來不能按比例來算。
平常也算伶牙俐齒,但是這種場合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穆添看著他起身走進廚房泡茶,“我今天晚上會去酒吧。”在抱怨著茶管裡一根茶葉都沒有之後小林突然這麼說。
“你不用這麼著急,我準你休假。”
“你擔心高翔天還會糾纏我?!”穆添注意到他的眼眸閃過一道讓人不寒而慄的光芒,“我沒想到他會派人對付你,不過身為我的老闆也沒辦法,你只好多擔待啦——如果他再敢亂來我就在他杯子里加點氫氧化鈉!”
穆添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寒噤,這瞬間他又恢復成他熟悉的惡毒又銅牆鐵壁的小林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住處的?”小林端來燒好的水,兩人隔著茶几面對面坐著喝白開水的時候穆添問。
“不是你讓他去找我的嗎?”小林皺眉。
“誰?”問出口緊接著“哦”了一聲,除了那個叫谷冕的男人他想不出還會有誰。
“是他送我來的。”小林抬眼看了看他,“他在樓下。”
“……嗯。”穆添模糊地應了一聲。
“他不知道我的聯絡方式,在我學校裡撐著傘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抓人詢問,找到我時我正在上課,等我見到他時,聽同學說他已經在雨裡找了我快兩個小時了。”
“……幹嗎跟我說這個?”
小林睨眼看他,隨即站起來走向窗臺,穆添坐著頓了頓也跟了上去,從被雨水沖刷得霧茫茫的空氣中輕易看到了停在對面的那輛熟悉的車子。
“他是個好男人吧!”這麼說時小林的表情有點神遊,似乎聯想起了自己的負心戀人,權衡比較之下傷心又無奈、憎恨又難以割捨的感覺。穆添可以確信他還在戀著那個男人。
可能不好意思讓谷冕多等,小林沒再說什麼就告辭了,雖然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抱歉的話,穆添卻還是為他的振作高興。這很大程度上應該歸功於谷冕的努力,他是個好男人這勿庸置疑,但是瞭解他的好和喜歡他畢竟是兩碼事,不過一想到那個男人明明在樓下卻不上來見他,穆添不免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視線中的車子在小林鑽進去之後慢慢移動起來,穆添調轉過頭顱,胸口悶悶的,不是傷心也不是難過,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一陣難言的寂寞不可遏制地湧了上來。他轉身拉起窗簾,像阻絕空虛的情緒一樣把簾布拉得嚴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