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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了。

這一夜,季卓悠幾乎跑遍了所有的角落,無比痛恨起黑暗來。它吞噬了一切,讓他一無所有。比嬰兒時期一動不動地望著和黑暗融為一體的天花板還要讓人消沉無望。

全身全心地站在顏然的位置考慮,季卓悠終於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錯得過分,錯得離譜,錯得罪大惡極,不可原諒。他以全新的身份糾纏在顏然身邊,一面強迫他接受披著假衣的自己,一面讓他痛苦地割捨對季卓悠的眷戀,讓他被現在和過去殘酷地拉扯著,血流不止。而當他終於斷掉被過去牽絆住的手臂,卻殘忍地告訴他,現在這個,原是一場幻影。更離譜的,這個幻影,竟是它對立的一方捏造的,多麼諷刺。

顏然現在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季卓悠都搞不清,更何況顏然自己。

他本可以堅守最初喜歡的人,不用承受左右為難的痛苦,可另一個人對他死纏爛打,還信誓旦旦地對他說他可以放下過去,因為那個人已經死了。然後他慢慢對這個人敞開心扉,允許自己喜歡上他。因為他不能為了逝去的人而置眼前的人於不顧。可最後的最後,這個人竟是那個人,他要如何面對過去的那個人,在他喜歡上另一個人之後?雖然這另一個人跟本就是原來那一個。

這樣的混亂不堪,會把人逼瘋。季卓悠恨不得殺了自己。

是他揭起顏然的舊傷疤,騙他塗上所謂的治癒良藥,實則是劇毒無比的毒藥,將原先的創口再次傷得血肉模糊,痛至骨髓。他是天下第一的大混蛋、大騙子。

他一點都配不上顏然。

只想找到他,對他道一萬次歉,狠狠抽自己一萬個耳光,然後永遠失去碰觸甚至接近他的權利,遠遠地看著他,只要他好好的——這幾乎是妄想。在兩次的巨大創傷之下,那個單純的人還有可能平平靜靜地生活嗎?

季卓悠啊季卓悠,這些淺顯的道理,為何到現在才想透,為何到了萬劫不復的時候才去懺悔?顏然要怎麼辦?

“誠心,顏老師…不見了,快幫我找他…”灰白微弱的曙光裡,季卓悠靠在牆角,唇齒乾澀地對著電話講。

一天過去,仍是沒有顏然的半點訊息。

三個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租住的公寓。季卓悠在顏然家門口停住,“你們休息去吧,我呆一會兒。”

“好吧。別太晚,真心。”誠心還不明就裡,季卓悠只解釋說兩人吵嘴了。

走廊裡只剩了季卓悠一人,燈也滅了下去。他緊靠在顏然家門前,一隻手在門上面摩挲著,臉貼著門,低啞的嗓音道:“顏然,你在哪兒?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惹你傷心了。對不起,對不起…”

季卓悠以為他聽到了一聲微不可聞地氣息。就在很近的地方,門後面?!不加猶豫地站起來,大力拍著門,急切道:“顏然,你在裡面!?顏然!”然後耳朵貼著門凝神細聽,沒有任何動靜,可就是認準了顏然就在後面,於是繼續拍打門,提高音量,“顏然你在裡面對不對?!我能感覺到你,快點開門,讓我見見你,只一眼就好,求你…或者,你輕輕應一聲就好,拜託了顏然,讓我知道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讓我去死都好,求你,跟我說句話吧…即使讓我永遠不要出現在你面前,只要你說一句,我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顏然,說句話吧,讓我聽聽你的聲音就好,顏然,顏然…我是個混蛋,別為我這樣的人傷心難過了,我不值得。我根本就不該活過來,根本不該出現在你的生命裡。如果我的出現只是為了讓你痛苦,我寧願從來沒有我這個人。我只想你簡簡單單地活著,和你的朋友、同事、同學們,忘了我的存在,只要過單純、幸福的生活……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語無倫次地重複著類似的話,始終換不來門後一絲一毫的反應。

“等我,顏然。”這樣說著,季卓悠快速地出了樓去,到了樓後面,攀住輸水管道就往上爬。萬幸,顏然家是三樓,窗子也沒裝著護欄。饒是如此,季卓悠仍是半途掉下來兩次,終於翻進窗子的時候,腰背被某處尖銳的突起重重劃了一道。

好在,他還是進來了。屋子裡全黑,臥室裡沒有人,不過奇蹟終究是發生了,從臥室出來,季卓悠一眼看到了蜷在門口的人影,瘦削的肩膀微微聳動,無聲而壓抑地抽泣著。心臟被割了一刀,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在對方剛剛察覺的瞬間,像是溺水的人發現一棵浮木一樣,用盡全部的力氣,狠絕而恐慌著死命抱緊了,絕對,不能放手。

“…啊…”顏然為這突然而至的襲擊出口的驚叫不到一半,身體就感知並接納了熟悉的氣息,他對季卓悠,天生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