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的狂歡在軍隊中蔓延,聽來聽去,阮君烈有些厭倦。
他露出冷淡的表情,潑冷水道:“沒有太平洋戰場的勝利,哪有這麼快?這一仗打得慘烈,何止喪師百萬,連國父寢陵之地都被糟蹋……”
其餘人聽了,紛紛露出悻悻之色,不吭聲。
李太太忙圓場道:“如今日本人投降,正是要好好慶祝,實現孫先生的三民主義。”
她揮動玉手,說:“再來一瓶香檳!”
傭人捧著一瓶冰鎮的酒,來給他們一一斟上。
阮君烈拿著玻璃杯子,讓傭人給自己倒滿,啜了幾口。
軍官們重新攀談起來,討論新一輪的政府任職。
話不投機,阮君烈不想壞他們的興致,便站起來,說:“我走走。”
他閃過屏風,往客廳另一側走去。
李公館的廳特別大,到處擠滿客人,一面通向花園。
阮君烈在客人中逡巡,看到了幾位銀行家,穿著西服,在議論經濟貨幣政策。旁邊站著他們的經理,正用殷勤的態度拍馬屁。
一大批年輕軍官,每人抱著一個女伴,坐在八仙桌邊,飲酒作樂。
報館的文人、學界的時髦人物,也各佔位置,正在各自的小範圍裡演講。
阮君烈喝一口酒,目光在他們中間跳動,忽然發現一個眼熟的背影。這個人穿著一身淺色軍禮服,肩膀寬寬的,領上有金花,腰間扎著皮帶,身姿挺拔。他正在和旁邊的人說話,眼中滿滿的笑意,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阮君烈心中一陣激動,忙撥開人群,說:“讓我過一下。”
阮君烈走到那人身後,在他背上拍一下,喚道:“賓卿!”
聽見他的招呼,此人驚詫地回頭:“子然?”
阮君烈,字子然,1945年抗戰勝利,官拜中將,升為第十二集團軍司令。
阮君烈上前一步,攬住他的肩膀,親熱道:“賓卿,你調回總參,為什麼不告訴我?”
葉鴻生,字賓卿,1945年抗戰勝利,官至上校,在參謀總部任職。
葉鴻生面朝阮君烈,並腿立正,利落地行一個軍禮,問候道:“阮司令,恭喜你!我前兩天才到總參謀部。”
被他恭維,阮君烈笑得咧開嘴,上去攀住他的肩膀,說:“你過來,我們喝兩杯。”
葉鴻生與身邊的人告辭。
阮君烈看了一眼,發現和他交談的人是羅鼎文。一個帶著眼鏡的文化人,是報館的筆桿子。
阮君烈笑著,問身邊的軍官:“你要棄武從文了?”
葉鴻生笑道:“怎麼會。”
他們兩個朝花園走去,走到臺階下面,交談起來。
先是說了時局,兩人感慨一番。
葉鴻生說:“長官,倘若你父親還活著,一定很高興。”
中原戰場上,阮君烈的父親已經犧牲。
阮君烈端著酒杯,歡喜之色褪去,露出凝重的表情:“是啊,他會很高興。”
葉鴻生用自己的酒杯輕輕碰一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