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煙扔開,走過去,用手捉住她黑油油的髮尾,撫動一番,說:“你叫么么?”
月色在樹稍上浮動。
第二天,晨曦初綻,葉鴻生一早趕回鎮子。
經過幾天的搶修,機場恢復通訊,沒必要繼續留在那邊。葉鴻生思念阮君烈,馬不停蹄地趕回來。葉鴻生一踏進後院,感覺到不大對勁。
一個膚色微黑的俊俏小女人正坐在小板凳上,哼著歌,替阮君烈洗衣服。
葉鴻生蹙起眉,問衛兵:“她是誰?”
衛兵一陣嘻嘻哈哈的笑,低聲說:“彭鎮長送來孝敬長官的。昨天,長官已經享用過。”
葉鴻生將軍帽拿下來,緊緊攥在手裡,心臟一陣緊縮。
葉鴻生說:“長官呢?”
衛兵說:“在書房。葉參謀要不要吃飯?”
葉鴻生說:“我先去彙報。”
葉鴻生繞過院裡的女人,自己上樓去。
阮君烈呆在書房,在重新畫戰略圖。
葉鴻生敲開門,走進去,說:“我回來了。”
阮君烈把筆放下,問:“工事完成了?”
葉鴻生說:“還沒有,通訊裝置已經修好,隨時可以聯絡。再過兩天就能完工。”
阮君烈點點頭,說:“好。”
兩人言不由衷地說了一會話,場面靜下來。阮君烈說:“沒事了?沒事就下去吃飯,你早上吃了嗎?”
葉鴻生神色黯淡,搖搖頭:“我不想吃。”
阮君烈不看他,說:“那就去休息。”
葉鴻生不走,沉默地站在屋裡。
阮君烈不管他,專注地看自己的圖紙,好像一下變得極為專心。
兩人都不做聲,屋裡很安靜。
樓下小女人的歌聲嫋嫋地飄上來。
葉鴻生低聲說:“她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阮君烈一陣頭痛,面無表情地說:“她叫么么,暫時住在這裡。”
葉鴻生說:“子然,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阮君烈恍若未聞,說:“她可以做些家務,你就專心軍務,其他不用管。”
葉鴻生手指在顫,他緊緊攥著拳頭,幾步衝到桌前,按住紙面,叫道:“子然!你不是和我……”
阮君烈抬起頭,眼中精光乍現,厲聲喝道:“住嘴!”
葉鴻生被他喝住,一下呆在那裡,慢慢眨動眼睛,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葉鴻生看著阮君烈,用輕不可聞的聲音,飄渺地說:“子然,你不是答應過我了?讓我陪你?”
阮君烈盯著葉鴻生,恨恨的,低聲道:“不要杜撰!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
葉鴻生好像被人猛揍了一拳,臉上一陣赤紅,青筋暴起,他喘息了一會,臉上又變得煞白。葉鴻生對阮君烈笑一下,說:“是這樣的……是,你沒有答應我……”
笑容說不出的慘。
阮君烈無法對視,扭頭不看他。
葉鴻生低聲重複道:“你沒有說過什麼,是我自己……”
他的聲音好像夢遊一樣,帶著一種綿綿不盡的悲酸之意。阮君烈聽得難受,喉嚨發緊,拽了一下衣領。
阮君烈站起來,將桌上的東西收一收,開啟抽屜,找電報,說:“過幾天,你代我去徐州。有一個軍事會議,商定各自防區的事宜……”
阮君烈吩咐了一陣,葉鴻生沒做聲。
阮君烈捱不過這死一樣的沉寂,又說:“賓卿,么么住兩天,我就送她回去。戰事緊急,現在雖然還沒開始打,我也沒什麼心情風花雪月,解悶罷了。我對這些事情沒興趣……”
葉鴻生依然沒聲音。
阮君烈辯解道:“再說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裡……”
阮君烈正說著,就聽到門響了一聲,他轉身一看,葉鴻生已經推門出去。阮君烈咒罵一句,甩開椅子,追到門口。
葉鴻生戴上軍帽,步履匆匆地跑下樓去。
阮君烈衝他大叫一聲:“賓卿!”
葉鴻生沒有抬頭,快步走過庭院,穿過兩門。
阮君烈跟在後面,衝下樓,風風火火地踹開二門,一路高喊著,想喝住他。
葉鴻生一路跑出大門去,拽了一匹馬,騎上去,拍一下鞍。
阮君烈叫道:“賓卿!你去哪?給我下來!”
馬蹄翻動,葉鴻生眨眼不見了。
阮君烈咂舌,用力捶了一下門,發出嗙得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