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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費用有限,他只能回到這裡繼續休養。三十多年前他一氣之下殺死了自己的新婚妻子,因為主動投案被判了無期;如今年近古稀的他已是孤身一人,連個能給他辦理保外就醫的親人都沒有了。

聚在一起的犯人們嘖嘖有聲的說著老徐頭的事,估計大多數人都沒想到他還能活著回來。“話匣子”也站在人堆裡,身邊圍著幾個新來的,看他那口若懸河的樣,就知道他在給他們講老徐頭的故事。

集合哨一響,犯人們放下話頭,跑著去站隊。人群密集的角落一下變得空曠,只剩下一個人的身影,呆呆的站在那裡。我仔細一看,竟然是1375!

“幹嗎呢?聾了?快站隊去!”我邊喊他,邊向他走去。心裡還納悶,平時他對哪個獄友都不聞不問的,今天怎麼突然關注起老徐頭了。他沒理我,只是一直盯著在兩名管教攙扶下,艱難走向監區的老徐頭。

我拽了下他那像發麵饅頭一樣的棉衣,這小子瘦的,裡面空蕩蕩的。

“我和他有什麼不同嗎?……”

短短一句話,像一片輕得不能再輕的羽毛,從他嘴裡飄出。可不知為什麼,在我聽來卻沉重得讓我窒息。

原來,他呆呆盯住不是老徐頭,而是他的明天!

“傻小子 !怎麼總不往好了想?”我狠狠拍了下他的肩頭,他這幅絕望的樣子讓我心裡莫名的煩躁,連話語都變得蒼白。

他這才慢慢回過頭,陰鬱的眼輕掃過我的臉頰,沒做停留便轉身走向隊伍,緊閉的唇角卻又突然淡出幾個字,被微風吹進我的耳裡:

“……你……根本……不懂……”

……

我……不……懂…… ?

我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麼。這麼久來,我在他身上做的種種嘗試,竟然沒有在他心裡留下一點痕跡。看著他在我面前走掉,看著他義無反顧的跳進絕望的漩渦,我的關心卻讓我連他的衣角都抓不住。

等我回過神來,犯人們早已經進了食堂。老邢正在我身旁,一臉關心的問我怎麼了。

“沒事!走神了!”我硬生生的咧嘴一笑,心裡卻不是滋味,更不好意思對師傅說自己竟然被1375影響得越來越神經質了。

因為老邢和老徐頭的關係一向不錯,我強找了個話題問他:“師傅,怎麼老徐頭會有那麼強的求生意識?”

老邢仔細看了我兩眼,笑得頗有深意,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思。他沒直接答我的話,只是朝隔離區那頭喊了一嗓子老徐頭的名字。沒想到那老人聽到後,竟然吃力的半抬起手臂和我們打了個招呼,而我從那張蒼老的臉上,看到了連年輕人都少有的豁達笑容。

好比那個被人說濫了的故事:沙漠裡的半瓶水,樂觀的人能看到希望;悲觀的人卻只看到死亡。1375那傻小子總是用哀傷的眼睛在看這個世界。也許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從來都沒快樂過。

第 10 章

就連春節這種舉國同慶的日子裡,1375陰沉的臉上也不會多出半點喜慶勁。你見不到他笑,只能看到他拉著一張臉,好像整個世界都欠著他的什麼。這個時候,我沒空幫他“討債”,不光是因為春節是我最忙的時候,還因為,我下的功夫在他身上沒見一點成效,時間一長,我也進入了疲勞期。只要他不出大事,我也懶得理他。

80%的在位率和我的年紀,決定了我今年又要在牢裡和犯人們一起過年。

看我為點數採購來的年貨而忙得滿頭大汗,老邢笑著拉我坐下歇會:“咋樣?今年還想家不?”

我嘿嘿一笑,像被人提起什麼丟人事似的,竟然有點臉紅。想起剛來那年讓我春節值班,我還鬧過情緒。可今年,我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也更深的理解了什麼是——一家不圓,圓萬家。在春節這種闔家團聚的日子裡,有我們留在犯人身邊和他們一起過年,既能體現國家對改造人員的關愛,也能防範重大事故的發生。

三十的下午,各小隊開始包餃子。先以小隊為單位包好,再輪流到大隊的食堂裡下鍋,然後各吃各的餃子。因為每個小隊都得包上千個餃子才夠吃,所以這活是一個大工程。0831王胖子近來前幹過大廚,因此我讓他當了“工程副指揮”。

我帶著些人圍在一圈包陷兒,另一張桌的人們忙著擀皮,王胖子則拉著幾個人在拌餡兒,還時不時的指導臺子上和麵的人。

“1375!你還是去那邊擀皮吧!”這是王胖子對1375的第三次排程。

說實話,以大家對這少爺的瞭解,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