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

冬去春來。大地回暖。萬物復甦。

這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微風拂面，天空一碧如洗。

褚默和往常一樣地帶著林淺含去治療中心做康復練習。每週三次，每次兩個小時，已經持續了大半年。可是林淺含的雙腿仍然沒有太大起色，倒是每次痛苦的練習過程，幾乎都把林淺含折磨得半死。褚默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有時候看到林淺含咬牙忍著劇痛，忍到臉色蒼白額頭佈滿冷汗都沒有吭一聲，他真恨不得想對他說，算了，淺含，我們不做康復練習了，我會照顧好你一輩子的。

可是這些話，他終究也沒能說出口。

而當在訓練室裡，林淺含脫離了輪椅，半跪在軟墊上，無論如何都站不起來的時候，褚默只能咬著牙齒狠了狠心，站在離他三步之遙的地方，強忍著心裡的疼痛，溫柔地笑著說：“淺含，加油！來，到我這裡來！”

林淺含點點頭，咬著下唇，看著褚默，雙手緊抓著軟墊，很努力地一點一點地移動膝蓋。而劇烈的疼痛使得他的眼睛裡不由自主地浮起了淚水。林淺含趕緊反手抹了抹眼睛，他不想讓褚默看到他哭。他知道，自己變成現在這樣，其實心裡最痛苦的人，莫過於褚默。

林淺含緊咬牙關，撐著軟墊，嘗試著站起來，可是雙手剛離開地面，便膝蓋一軟，又跌了下去。就這樣，反覆試了幾遍之後，最後，林淺含喘息著跪倒在墊子上，痛得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褚默趕緊衝上前抱住了他，把他緊緊摟在懷裡，說：“淺含，今天就到這裡吧。”

“可是……”林淺含抬起頭看他。

褚默疼惜地摸了摸他的頭髮，說：“淺含，不要急，慢慢來。”

林淺含抿著嘴唇沒有作聲，靠在褚默溫暖的懷裡，沈默了一會兒，很難過地小聲說道：“默，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和累贅。”

褚默愣了一下，立刻捧起他的臉，帶著略微責備的口吻，很嚴肅地說：“淺含，你怎麼會這樣想？什麼負擔，什麼累贅，我不允許你再說這種話，聽到沒有？”

林淺含垂下了視線，含著淚水，很聽話地輕輕點了點頭，

“乖。”

褚默溫柔一笑，吻去了他掛在眼角的淚珠，很心疼地把他擁進了懷裡。

二

（二）

每個週末，林淺含和褚默都會去當地的紅十字會或者孤兒院做義工。當然，一開始這是林淺含提出來的，褚默並沒有反對，於是便被當作是默許了。

那家孤兒院裡的小孩子都非常喜歡這兩個每週都來看望他們的英俊帥氣的大哥哥，而褚默和林淺含每次去的時候都會給他們帶去好吃的，有時候是香甜可口的巧克力蛋糕，有時候是包裝漂亮的糖果，甚至有時候天氣晴朗時，他們會帶一些炊具和便攜烤爐，在孤兒院門前的那片草坪上和孩子們一起動手做BBQ。

雖然林淺含行動不方便，但是仍然是深受歡迎的孩子王，許多小孩子最喜歡圍繞著他坐成一圈，乖乖地聽他繪聲繪色地講故事。而每當這個時候，褚默會遠遠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林淺含膝頭抱著一個年齡最小還不會走路的女孩，和孩子們一起遊戲，一起快樂地歡笑。看到林淺含純真燦爛的笑，褚默也會忍不住地從心底裡露出一抹溫暖的幸福笑容。

其實褚默很不擅長應付小孩子，剛開始的時候，不少孩子看到他一臉冷酷無情的模樣都嚇得不敢接近他，甚至還有小孩子被他嚇哭的。一看到小孩子哭，褚默便突然間有些慌亂無措，他實在不知道該拿這些哇哇亂哭的孩子怎麼辦，又不能打又不能罵，想抱一抱哭泣著的孩子卻被對方很討厭地推開了。而更可氣的是，通常被褚默一不小心弄哭的孩子會跑去林淺含那裡，哭著告狀說：“淺含哥哥，小默哥哥欺侮我。”

林淺含一邊哄著孩子一邊抬頭看看，卻發現褚默正一臉無辜地愣在那裡，那種很可愛的茫然的錯愕表情，讓林淺含不由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後被褚默沒好氣地瞪了一眼。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幸福而甜蜜地過著。不過，在表面看似平靜的湖面下，卻也泛起過不少暗湧。原因無他，是由於之前褚默樹敵太多，而如今，從青英會會長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退下來之後，許多仇家都紛紛找上了門。

雖然褚默並不畏懼有人來尋仇，但是他很擔心林淺含。他怕哪天他一個疏忽，林淺含便會遭遇什麼不測。所以，他們被迫搬過好幾次家，隱姓埋名，行事低調，不斷地更換寓所。然而儘管如此，林淺含還是曾被黑道的人從輪椅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