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沓全是英文的離婚協議書裡寫的很清楚,離婚後,夫妻各自擁有各自的財產,並且女方還會給男方一筆不小的贍養費。這讓白秋覺得莫名其妙。而等他將離婚協議書翻頁之後他才看見,拿到這筆錢的前提條件是,兒子必須由男方撫養。於是,白秋按照隨信附上的律師的手機號碼,撥打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國際長途。
他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有一個兒子?”
對方在短暫的怔住之後,也很快的給出了回答:“我想您就是白先生。是的,莉莉夫人特意讓我告訴您,如果您對此有任何疑問,可以去看看她八年前寄給您的信。”
莉莉?噢,對了,那是白秋前妻的英文名。而她也確實給白秋寫過一封跨國信,她跟人跑了之後寄來的唯一的一封信。白秋至今也沒有開啟看過,那封貼著外國郵票的信就那麼原封未動的被他鎖在一個抽屜裡,和他小時候的一些私人物品放在一起,多年未曾再見過陽光。
白秋聽到律師這麼說,也就沒有再去看那封信,因為他大概已經知道了信裡的內容。於是,他果斷的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下了他的名字,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他甚至還顯得挺高興的,他想,他終於有了一件屬於他,但不是二手的東西了。
在白秋將離婚協議書快遞迴A國的第三天,她妻子的那位律師就給他打來了電話,告訴他說,離婚的手續已經辦好了,錢也已經匯入了白秋的賬戶,請他注意查收。並且,莉莉夫人的兒子已經坐上了飛機,大概會在當天下午四點到達C國T市,希望他能夠準時去接機。
莉莉夫人的兒子?那不是就我的兒子!白秋在那一瞬間眼睛都亮了,要不說這外國人做事就是有效率呢。
三天,婚就離了,兒子也即將坐著飛機來了。
但從白秋前妻所在的A國S市到白秋所在的C國T市,其實是沒有直達機的,需要從帝都B市轉一下機。
白秋當時的意思是要不他開車去接他的兒子,最近從帝都到T市重新修建了一條高速公路,驅車來往兩地的時間被縮短了差不多一倍,他只需要五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到達B市。但律師卻告訴他說,莉莉夫人的兒子是已經坐上了從帝都B市飛往T市的飛機,在B市的機場他已經打過電話給律師報過平安了
1、始矣 。。。
。
他的兒子,還真獨立。白秋這樣想。
之後他跟律師說想要一張他兒子的照片。於是,那位辦事效率一直很對得起他每小時上千美金薪金的律師,從網上直接將白秋兒子從小到大的全部照片、影片以及個人資料都一併傳送了過來。東西並不多,一個壓縮包就都解決了。
然後白秋在那一刻明白,他的兒子並不喜歡出現在任何的鏡頭前面,影片到他三歲之後就已經沒有了,而照片裡的他,大部分也都是一些不情不願的彆扭樣子,每一年都會有幾張,從未間斷。
他的兒子,還真可愛。白秋這樣想。
隨後,白秋在他的記事本上寫下——記得買一個照相機。他覺得他應該把他前妻每年都給兒子照相的這個傳統保持下來,等他前妻要是想要的時候,他就可以拿給她了,這樣才公平。而且,兒子在照片裡的彆扭樣子,真的很可愛,白秋因為幻想這樣的前景而笑出了聲。
於是那天下午,白秋高高興興的開著他的吉利熊貓,去接在他心中獨立又可愛的兒子了。
四點三十五分,DF航空MU5295次航班準點達到了T市機場,這對於在白秋腦海裡那總是晚點的印象是極其難得的,他覺得這會是個好兆頭。
白秋站在新建的2號航站樓的國內到達廳裡等待著,但他始終都未在下機的人群中看到那個照片裡八歲左右的小男孩的身影。直至他的手機響起,一個陌生的外國號碼,白秋迅速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稚嫩的童聲,清脆而又響亮,帶著這個年紀的孩子少有的鎮定以及穩重。
說著不怎麼流利的普通話,努力咬字清楚的告訴白秋,他在機場的陸地辦公室裡。
看著被掛掉的電話,白秋笑了出來,他的兒子,做事可真是滴水不露,不愧是他的兒子,他喜歡。再一次在記事本上寫下——一出機場就給兒子辦個T市的手機號。
找到那個辦公室,白秋敲門進去,然後在茶色的沙發上,看到了他正襟危坐的兒子。揹著米黃色的小書包,脖頸上掛著銀色卡通樣式的手機,手裡抱著寶藍色的小水壺,在白秋進來的時候抬眼正好與白秋的視線相對,鎮定的不可思議,一副小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