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這是我的車這句話。
一臺法拉利,即使是二手車,售價也穾破百萬,即使是最便宜的新車,三百也跑不掉,何況這臺這麼騷包,又是傅昭龍的手筆,大概要上千萬吧。上千萬的東西,隨口就送給我了?
「一臺車而已。」傅昭龍漫不經心地說著,一邊指導我適應這臺車的操控方式。
我承認他很有錢,我也承認對於一個有錢人家小孩,上百萬丶上千萬的法拉利還是很有吸引力的,但是,「我不需要。」
如果是認識許永志之前,我也許會收下;畢竟,一個有錢到爆炸的男人要追妳,妳也打算要愛他,那他送妳一顆五克拉的頂級鑽戒,妳沒有什麼理由不收下。
我不是女人,所以,鑽戒換成了名車,換湯不換藥而已,我也沒理由不收下。對我來說,富人隨手送出的鑽戒,並不比窮人的一隻金戒指名貴多少。
白金戒指,對於還在唸博士的許永志來說,是三個月的薪水。這臺車,說不定還不到傅昭龍一個月的事業盈餘呢。因此,傅昭龍的一臺高階法拉利,並沒有比許詠志當年送我的白金戒指要了不起到哪裡。
所以,我不收,不是因為價值太高,而是因為,我不覺得這臺車對我有什麼好處──它也許是男人共同的夢想,但,真的擁有它,對男人不見得有什麼好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大家都聽過。
這是我和許詠志在一起這一年最大的改變──從目中無人,到懂得謙卑。
以前的我,無論是在經歷那場j□j前,還是那場j□j後,一向沒有朋友,也不稀罕所謂同儕團體的友誼之類的事情,但是,許永志卻一直很努力要讓我合群,讓我不那麼格格不入。那個連聯誼也親自為我挑選衣服的心胸寬大的男人,讓一直過著優渥生活的我,明白或適應了不要刻意與眾不同的重要性。
所以,與其說不需要,不如說,我在許永志的薰陶下,已經知道擁有這樣的車對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好事──它只會讓一向不算合群的我,更顯得鶴立雞群。
「再說吧。」傅昭龍沒有堅持,只是指導著我將車子開出停車場,往高速公路的方向去。
直到上了高速公路,法拉利的效能才有一絲絲髮揮的空間──絕佳的操控性丶賁張的速度感丶暴燥的引擎聲,喚起了內心的獸。
週日的夜,南下的二高,幾乎沒有什麼車輛,速度要超過120,太容易了,只是一個恍神,儀表板上的數字已經超過一百五。
「要不要試試看能有多快?」傅昭龍在耳邊說著鼓舞的話,就像惡魔勾引小孩吃下有毒的糖果。「沒什麼車,試試看吧?」
我試著抗拒,「這裡不是賽車場。」
「試試看吧,有我呢;就算撞壞了也不要緊喔,可是。。。。。。極速體驗的操控感,只要是男人就會熱血沸騰吧?」
我只是個凡人,在惡魔的強力誘惑下,終於失守──然後我才知道,原來,剛剛的一百五,對這臺跑車來說,還只是沉睡的階段。
看到臺中交流道,我打了方向燈,車子開向外側車道。
「下交流道?」傅昭龍眉一揚,「該不會想要回去搬東西吧?這種事情,會有人處理的。」
我沒有說話,事實上,在操控這樣一臺驚人猛獸時,很久沒開車的我,除了全力去感受駕馭名車的快感,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回答。
在交流道轉了個彎,重又北上。一直到回到原本停車的故宮附近的停車場,這樣一趟北中來回,竟只花了不到兩個小時。
放開方向盤,我感覺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痠痛,不是內裝不夠顧及人體工學,而是因為剛剛用盡全力,在駕駛一部黑色的鷹隼。
車門掀起,故宮山區的涼風吹了進來,我的心臟還在急速地跳動,指尖很是冰冷。但,那種快速到似乎真的要飛起來的感覺,彷佛還停留在眼前。
幾個深呼吸之後,熄火,我把鑰匙交給付昭龍,重申,「我不需要這部車。」
「喔?」傅昭龍似乎很訝異我的選擇,「你不喜歡剛剛的體驗?」
「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瘋狂的一次駕駛,但是,我不是瘋子。」我解開安全帶,下了車,發現自己的腳步竟然有些虛浮。
傅昭龍跟著下車,繞過來,抱住我,「寶貝,你總是令我意外──」
「法拉利安左,我剛剛竟然沒想到。」我對傅昭龍笑了笑,「鷗翼車門,未來感的線條──我以為臺灣只有一部,我上次在新聞看到的那臺,是紅色的。。。。。。」法拉利安左,以法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