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給你弄點兒吃的。”
他下了車,提了幾大包特產朝小區走去,他環顧了片刻,這裡連樹成林,雖然不高,但也生氣勃勃,盞盞路燈綴落在正旺盛生長的草叢裡,路邊的大叢杜鵑花開得有些幽暗妖媚,幾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正搖搖晃晃的散步閒談。
剛往裡走了兩步,就聽到有人喚他,他停下巡視了一番,左邊的路燈下正有個高高的人影朝他走過來,春衫單薄,著在他身上竟有幾分冷清。那人在他面前停下,安越唯和他四目對望,他發現自己已經快和他差不多高了。
他心裡極其平和,“哥,你穿這麼少不冷啊。”
方永召倒愣了一下,隨後笑了,“不冷,白天還挺熱的。”他看了看安越唯手裡的東西,“我來幫你提。”
“好。”
“你還沒吃飯吧,等回去給你做點兒。”
“呵呵,好啊。”他看了下手裡的東西,“這些都是給你們買的海產。”
“你買這麼多幹啥,帶來帶去挺麻煩的。”
“還行,你家在幾樓啊。”
方永召帶著他進了一幢樓,按了電梯,“8樓。”出了電梯左邊就是,房子不小,有一個很大的陽臺,上面擺放了幾盆植物,低眼便能看見綠樹。他媽媽還有姨媽都在,還有方永信,他自己的姐姐正抱著那個才出生不久的嬰兒,臉上紅撲撲的睡得正酣。
他們一進來,姨媽就張羅著做吃的,他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正在黑夜裡蓬勃的綠色。眼前的一切既無比熟悉卻也極為陌生,從小無比熟悉的人做著自己無比陌生的事情,恍然間已經過去太多時間了。
吃過晚飯,一屋子人坐在一塊兒,方永召接過醒來的小嬰兒抱著,時不時的逗逗她,給她擦擦嘴,又走到陽臺邊讓她看看新生的黑夜。他臉上不由自主的保持著一種恬然的笑,源自內心的笑。安越唯忽然也笑了,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心口凝滯的東西悄無聲息的倏然散去。
天色漸晚,城市的喧囂即將平息,人陸陸續續的離開客廳休息,最後只剩下安越唯,他似乎沒有睡意,走到為他準備的房間裡掃視了一圈,裡面乾淨整潔,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他坐在床沿,凝望窗外和著朦朧燈光的夜,睡意幾近全無了。
靜謐的夜裡,房門突然響了,他轉過頭,見方永召端了水進來。他笑了說,“我見你房裡還有燈,想看看你睡了沒。”
“有點兒睡不著,不知怎麼的今天很精神。”
“呵呵,回家了心情有些激動吧,你媽和你姐都在這兒呢。”
“可能吧。”兩人都沉默了,房裡格外安靜。安越唯心裡有些話想說,卻不知如何開口。方永召起身對他說,“你今天也累著了吧,早點兒睡。”
“。。。嗯。”眼見他要推門,忽然脫口而出,“哥,我們。。。”方永召疑惑的回頭看他,“怎麼了?”
“你還把我當你弟嗎?”
方永召一愣,這話語似曾相識,他記得那個寒冬暗夜裡,前面的人曾問過他,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嗎?他腦子裡稍微有些混亂。
“對不起。”安越唯低著頭沒敢看他,“以前我太任性了。”
方永召心裡也不是滋味,自己做過的事情又比能他坦蕩幾分,他慢慢走回來,見他整個人侷促不安,突然就笑了,“你啊,你那時候沒長大,你現在長大了,這些事情也該明白了,你放心吧,我真的沒往心裡去,那段時間。。。”他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說,“我也做的不對,對不起。。。我們以後還像以前一樣。”
安越唯心裡終於有塊巨石落地了,不過剛落地,心裡卻又有另一塊地方被擱得難受,具體是哪裡,他也說不上來,只是腦子裡迴盪那句“你現在長大了”。是啊,我現在長大了,明白瞭如何捨棄,如何放下。我們的意思本就不一樣,不過能讓彼此放下心裡的包袱,已經足夠了。
“早點兒睡吧。”
“好,你也早點兒休息。”
安越唯精神有些亢奮,他睡不著,盯著黑暗裡偶爾掠過的點點光芒,暗夜帶給他諸多的回憶,都說往事如煙,他卻覺得朗朗如昨朝。一旦這個夜晚過去,他將如掙脫束縛的幽靈煥然新生,也有可能是消逝。
又是一傍夕陽時,兩天的時間匆匆如水而過,方永召獨自去送安越唯,他笑了說,“哥你家裡還有很多事要忙,你回去吧,不用送了,再說我也沒啥東西。”
“你一年到頭都在外面,很少很少能看見你,我要送送你。”他笑的很坦然,“你年底回來了,來我家玩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