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舍人來有何事?”太子問。
崔惟囁嚅。原來不是太子傳自己,是柳繹製造的一個機會?
這時,外面有宦官趨前報:“殿下,萬歲派人給崔舍人送來中秋節賞賜的酒水菜餚。”
太子命:“送進來吧。”
老宦官進來,見過太子殿下、崔大人之後,細長的聲音宣了萬歲口諭,賞一壺外國進貢的美酒及幾樣菜餚給崔大人過中秋。
崔惟謝了賞,那老宦官迤邐去了。
眼望那酒,太子唇邊彎出輕微的笑意,那笑意不知為什麼讓崔惟一寒戰。
“你可擅酒?”太子問。
崔惟答:“微臣量淺的很,很少飲酒。”
太子道:“討你的酒一起賞月如何?”
“不敢。能與殿下共飲賞月,是微臣的榮幸。”崔惟道。
太子微一哂,招手令宦官擺好杯盞,與崔惟席地而坐,賞起月來。
太子的目光清冷寂寞,很長時間望天沒有說話,崔惟只得陪著。夜還長著呢,也不在一時,圖窮匕乃現。崔惟想不好到時會是怎樣的一個情形,宦官已擺好小桌杯盞退下。崔惟心亂難耐,只好開啟酒蓋,為太子斟了酒,再給自己也斟了一杯,權做掩飾。
太子端起酒杯欲飲,卻在唇邊停下,手臂一伸,遞給崔惟道:“你飲了這一杯。”
崔惟納罕,但也只有遵命,硬著頭皮接過來一飲而盡。
太子注視著崔惟,崔惟在太子的目光下心悸不安,連臉頰都燒灼起來。難道太子還能預知自己的心和行動嗎?我若什麼也不做,你又能奈我何?
崔惟雖酒量小,素來不怎麼飲酒,但一杯的量還是有的。也不知怎麼的,或許是這酒勁大的原因,酒熱辣辣入腹,整個小腹都燒灼起來。然後心跳急促,胸口發熱,躁動不堪。太子銳亮的目光在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崔惟昏亂中明白:壞了,酒中有藥。難道是柳繹下的?
東宮中怎會沒有柳繹的人。
崔惟苦笑。太子只端杯這麼一聞,就能聞出異樣,將藥酒給自己喝,手段也著實了得,皇家子弟,果然皆人中龍鳳,陰謀暗害中成長,各有天份。
這一時崔惟已是滿面通紅,無法控制自己,卻覺得恥辱,無法下定決心。崔惟右手用力抓住自己胸口衣襟,強壓喘息說:“微臣醉酒,請求告退,殿下恕罪。”掙扎著意欲站起,心意搖擺,終究決意行動,倒向太子,太子已不屑一笑:“這玉簪和玉佩,你皆不配帶。留下來。”抬手抽下崔惟頭上玉簪,崔惟的黑髮立時散落。
太子動手扯崔惟腰間的比目魚玉佩。崔惟急了,抓住玉佩緊握手心,另一手去奪回太子手中的玉簪,不知怎麼,人整個栽倒在太子身上。
兩人倒地,翻滾在一起,太子怒又驚,也不喊人,徑自大力掰崔惟的手指搶奪玉佩,崔惟頭昏腦漲,心中只剩一個念頭,雲唸的玉佩說什麼也不能讓太子搶走,拼命忍痛不放手。兩人在地上翻滾爭搶,一時天旋地轉,不可開交處,聽顫巍巍的聲音報:“萬歲駕到——”
太子住了手,從崔惟身上爬起來,狼狽跪倒:“兒臣叩見父皇。”
崔惟一手痙攣的握住玉佩,一手握拳撐地面起身,緊咬牙關,面色紫漲,強自跪倒,天地混亂,已說不出話來。
皇帝怒斥太子:“瞧瞧你這樣子!身為太子,輕薄無行,與近臣糾纏,無父無君,不思改悔,朕的寬容已至極限。即刻傳侍中沈斕和中書令耿滌來見朕。將這混賬暫押朝華殿,不得出殿門半步!”
太子什麼也沒說,連求饒恕也沒求,被宦官帶走了。
這裡崔惟拼盡全力與自己掙扎,聽皇帝道:“將與太子□□的崔惟綁了,暫關押尚方司,等候處置!”
這一時候崔惟神志已失,痛苦不堪,只覺得被綁了倒是好事,避免自己現出醜態。酒中的藥是合歡藥。崔惟雖然沒經過,也猜到了。只希望自己能昏過去,才好。
崔惟昏沉沉被綁著扔進一間黑屋子裡。想,雖然自己沒主動行為,天意人為,這計策也算成了吧。柳繹說,皇上有廢太子立雲念之意,只是太子謹慎,從無過錯,唯一的過錯就是戀慕雲念。但因為兄弟兩人有私情而廢一個立另一個,無論如何說不過去的,所以,崔惟若能以皇帝男寵身份與太子有染,就給了皇上廢太子的絕好理由。
柳繹說:只是一個機會,一個可能,你可願捨棄自己?
願。崔惟答。
為了雲念。
彼時,崔惟已沒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