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善於默默決定、善於快速解決問題的高手,凌易夫婦知道兒子一向有主意,並且輕易不會犯錯,更加願意讓他自由選擇。只是……凌寒實在是不確定,如果他告訴爸爸媽媽,自己愛上了軍校的同學,並且要跟他共度餘生,爸爸媽媽會如何反應。他不是江揚,他沒有試過。
甚至未曾想過嘗試。
這對林硯臣很不公平。難道,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都只是現做現賣的點心,只為一時愉快嗎?
林硯臣有些不知所措:“我告訴過爸爸,他沒說話,但媽媽說,小寒要是個好孩子才行。我只想讓他們放心,凌寒,不僅僅是個好孩子。”
凌寒深長地呼吸著,看著他的下鋪同學,他的情人。
林硯臣期待一個浪漫的回答,就像凌寒慣常做決定那樣,有時候帶著自信的任性,然後細細地把計劃付諸實施。而凌寒想了一下,卻說:“我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
夜深人靜。林硯臣和玻璃窗很近,呼氣凝結成淡淡的水霧,他用畫線條的方式一點點抹去了,從!亮的倒影裡看見凌寒洗漱回來,鑽進被子裡。他也鑽進去,關燈。
兩個親密的人背貼背,熟悉的身體,熟悉的觸感,熟悉的骨骼位置,熟悉的味道,陌生的錯覺。林硯臣的呼吸逐漸均勻,凌寒在黑夜裡睜大眼睛,心中呢喃:“硯臣……”
他的愛人卻聽見了。
林硯臣翻身,抱住他:“沒關係,小寒。”
凌寒翻身,抱住他:“帶我回家。”
42(陰天)
“都是吃白飯的!”彭燕戎把鎮紙飛出去,齊音見狀不妙,趕緊拉了身邊的調查員一把,鎮紙從肩膀一碰而落,好端端一塊黃玉,碎了一地。調查員噤若寒蟬,齊音放開他,上前一步:“長官請息怒。江揚中將畢竟有江家做後盾,他只是個調查員,哪裡能撼動軍級長官。”
“滾!滾遠!”
齊音知道這跟自己無關,使個眼色,調查員之一兩腿哆嗦著出去了。
彭燕戎憤憤地擰他的茶杯蓋子,卻反了方向,塑膠蓋哪裡經得起一個軍人盛怒下的力氣,生生斷開,銳利的邊角割裂了他的手,頓時血流滿了桌上的彙報材料。齊音只是嘆氣,從容地從櫃子裡拿出醫藥箱,細緻地給他抱扎。彭燕戎始終不能平靜,把江揚從頭罵到腳,期間齊音不說話,一直不說話,奇怪的是,彭燕戎漸漸消了氣,最後看著齊音的眼睛:“你一定還知道什麼。”
“下官不知道了。”齊音輕聲說,把醫藥箱放進櫃子裡,銅鎖輕彈。
彭燕戎站起來,在視窗活動肩膀,審視著自己的纏紗布的手:“你不過是想要蘇朝宇做左右手,其他人,何必這麼在乎?”
齊音隔了幾步站立,筆挺堅定:“人人都活得不易,長官。迪卡斯一行,江揚已經不再是神將,您何苦……”
“這是我的軍!”彭燕戎砸窗臺,“我花了多少功夫打磨它!”
齊音依舊默默站著。
彭燕戎知道什麼叫“覆水難收”,更知道身處此時此刻的自己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他想盡力挽救,卻越來越沒有方向。“你到底想要什麼?”他忽然轉身,目光炯炯地盯住齊音。
“請您准許下官告老還鄉。”
秋日的陽光把屋子裡的一切刷成暖色,齊音被海風吹得乾裂的面板正在逐漸恢復紅潤,他深邃的眸子也驟然溫和起來。彭燕戎久久地看著他,數十年的軍旅生涯,他並不如意,而齊音只是這樣踏踏實實地跟在他身邊,從最初一聲“長官”開始,一同行便是從少年到中年。他揉揉太陽穴,忽然覺得手上的傷口疼得要死,因此高高昂著頭:“不想跟著我了?”
“不。”齊音微笑,“您最知道,我若是退役,斷然不會接受任何軍方的二次僱傭,下官只想養老。”
彭燕戎想了想,苦笑:“也好,我自己做事,反倒少了牽絆。”剛說完,他猛地意識到了一個事實,兩步走到齊音面前:“原來你是要蘇朝宇接替……”這個詞讓他難受,話到一半,倏地摁下。
齊音不卑不亢地點頭:“是,長官。”
彭燕戎揚手要打,齊音卻一點兒都不躲──他知道這巴掌起起落落幾十年,從來沒有真正打到自己。果然,彭燕戎一字一頓地罵道:“你算計了多久?在江揚那東西的基地住了幾天醫院,你就……”罵道這裡,長久以來的宿怨新仇和同袍之間的歡喜憂傷一起湧上心頭,竟然再也罵不下去,只聽齊音清清楚楚地說:“蘇朝宇勇猛果敢,踏實肯幹,膽大心細,單兵素質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