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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少年再沒睜開眼睛。記憶裡媽媽桑染著深紫色的指甲飛快清點鈔票,一邊抱怨:“鴨子就是不耐用,多來幾次老孃可海發了!”

綠燈亮起,開動的汽車讓可怕的窒息感稍稍緩和。藍飛深吸口氣,守住心念。

他的殺手生涯只有兩條界限:不殺婦孺;不背叛兄弟——永遠不會改變。

手錶指向20:25,汽車在校園正門停住,錯落有致的熱帶樹木後露出一幢幢米白色的美式建築。藍飛將掛在門口的地形圖牢記在心,並不直奔廣場中心的圖書館,而是繞進傳達室旁的禮品部。“一件T恤,一頂棒球帽。”他迅速說著,四下打量。櫃檯大叔腆著肚子站起身,瞥了眼面生的藍飛,見怪不怪地問:“外面進來釣女生的吧。”

藍飛順坡直下,拋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笑問:“大叔,你知道圖書館裡有不被打擾的地方嗎?”大叔瞥見他掌心按著的鈔票一角,頓時心花怒放,熱情道:“每層的樓梯口都有個放清潔工具的小房間,5樓語音室有隔音間,配窗簾的喲,不過要預約。”藍飛滿意地點頭,放開手掌。大叔忙將外快塞進兜裡,遞過一件印著校徽的XL號白色體恤和同色帽子,笑嘻嘻道:“喏,白色很襯你。”“謝謝,再給我一把圓珠筆,尖頭越細越好。”

藍飛將身上那件皺巴巴、汗涔涔的軍綠色T恤掛在樹杈上,就地換上純白校服,戴上帽子遮住面孔,邁步走向目的地。兩旁草地三三兩兩坐著年輕學子,有的卿卿我我,有的談天說地,有的打牌娛樂:一切都是那麼寧靜閒適。真是同年不同命啊,藍飛豔羨地想,如果沒有幼時變故,他會不會也考進學校,然後找份正經工作?呵,也有可能受財富所累,遭人綁架吧。

迎面一縷香風襲來,他趕緊往路邊一讓,高挑的女孩卻踩著細鞋跟晃悠悠撞上來。“Watch out; Miss。”藍飛只能扶住,感到對方不同女性的堅實骨骼,趕緊甩開,警惕地瞪視。對方見狀娥眉一顰,失望地扭腰走遠。藍飛瞪著“她”平板的身材,一時回不過味。

“嘿,同學,年度裸奔遊行,主題是反對食堂漲價和校園暴力,歡迎參加!”揹著挎包的男生將黑白傳單塞進藍飛手裡,眼神飄向他腰下,賣力遊說,“校內外的女生都會圍觀哦,你害羞的話可以帶面具,不用怕比size……哎,這邊的同學!”藍飛呆視他奔向草地繼續拉人。又是人妖又搞裸奔,菲大還真是……潮啊,搞得他反似老土一般。藍飛搖搖頭,丟開傳單邁進圖書館。

一層是個歐式風格的圓形大廳,右手一隅除了小賣部就是一排排酷似中藥鋪的木櫃,每層抽屜都貼著英文和數字組成的編碼,不知是幹什麼的。餘下空間擺滿了大小不一的會客圓桌,頗具美感,學生們三五成群地討論,氣氛自由熱烈。藍飛一邊漫步熟悉地形,一邊好奇地聽著。

有人說:本國政府必須嚴禁個人生產、攜帶槍支,至少要出臺登記制度,放任自流只會助長黑惡勢力。另一人立刻反駁道:這種法規只能限制守法公民,剝奪他們自衛的權利,不僅不能制止暴力,甚至會使黑勢力有恃無恐,變本加厲。另一桌爭論的主題湊巧與香港有關,說即將成立的廉政公署如果能做到機構獨立、經濟獨立、成員獨立,一定能打擊警匪勾結和官官相護。還有人對低調神秘的飛虎隊十分感興趣,一個勁猜測其選人標準和武器配備,有個女生甚至興奮地低呼“一定好cool”。

藍飛走了一圈,望著一個個朝氣蓬勃侃侃而談的年輕學子,自嘲地笑笑,隨即心生警覺。九點鐘方向靠牆的小圓桌空無一人,桌面卻擺了兩塊熱氣滾滾的咖啡杯和一本書。待走近些,才看清茶色的玻璃桌面擺了本精裝詩集,海藍的硬皮封面印著奶白色的書名《沙與沫》。藍飛眼皮一跳,果然從書頁裡翻出一張便籤和一把鑰匙:

語音室D…509,恭候。

——H。C

Hanson Chan,你究竟要耍什麼花招?藍飛握緊掛著“9”字號牌的鑰匙,順著鮮有人跡的樓梯一層層登上5樓。偌大的空地被一排排獨立隔間分割,光線也顯得比別處暗。有的隔間裡傳出英文錄音,有的則依依呀呀,春…色撩人。509號隔間拉著門簾,內裡看不真切,對面卻安著攝像頭。藍飛壓低帽簷,捏著圓珠筆,猛地開啟房門。

連個人影都沒有。他徹查一番,將唯一的可疑物品——一盒磁帶塞進語音室配套的錄音機裡。磁帶滑過一段空音,在藍飛不耐的瞪視下終於起了波瀾,先是低啞的喘氣,然後是男人的掙扎:義幫最講究幫規刑罰,你私自行動,想背上格殺令,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