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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他終於找到立命之本,如釋重負地癱在椅子上。

群體治療無非是眾人圍坐一圈聆聽白大褂的開解。藍飛與思緒搏殺的功夫,醫生已吩咐眾人開始休閒勞作。今晚的內容是摺紙。寬大的圓形木桌上連根尺子都沒有,更別說筆甚至剪刀了,一切尖利物嚴禁出現。藍飛挑了一大疊玫紅的折紋紙,張張團起,堆在桌前。一個年輕的護士看了好一會,忍不住問:“你疊的是什麼?”

藍飛在花船上伺候過最彆扭的小姐,聞言,雙手掬起一捧笑得燦爛:“像不像玫瑰?”

花瓣層層疊疊,嬌豔欲滴,精巧不足,勝在意態蹁躚。

美好的事物總令人心軟。護士情不自禁地點頭,雙頰被花色映出粉紅。

“我想要幾張硬紙,做賀卡送人。”藍飛望著講臺上數目有限的卡紙說。

護士驚訝於他的好心情,立刻幫忙取了,好奇地問:“你想送給誰?”

“當然是送給你啦,漂亮姐姐。”他笑眯了眼睛,盯住斜對面的宋文勤,突然一指,“還有那個戴眼鏡的叔叔。”

藍飛剃了平頭,顯出一絲年少青澀,但身量頗高,嗓子也是成年的低沉,忽然神色無辜地吐出稚語,說不出的古怪。不過精神病監獄最古怪的恐怕是“正常”。護士很快反應過來,訕笑幾聲便不再搭話。

宋文勤驀地被他指住,神色有些驚惶,但藍飛並無其他動作,只是好好地坐在原位,將卡紙疊成一把把扇子,不時用膠水胡亂塗抹,臉色晴好,的確不似以往的凶神惡煞。宋文勤反覆觀察,覺得自己先前的直覺沒錯。這孩子年約8歲,面如冰玉,眼神清澈,正是最令他心動的型別。

宋文勤天生喜歡男人。他五官端正,在家做自由翻譯,收入不錯,因是孤兒也沒家庭壓力。擁有這些條件,他本不難在圈內得到歡迎,但生性潔癖又使他既不能忍受男人的碰觸,也不願碰現實中的男人——同性身上揮之不去的煙味、體味、眼角口鼻的分泌物,甚至痤瘡斑痣無不令他發瘋。只有孩子是純潔的,粉嫩光潔的肌膚,天真無邪的眼睛,琴鍵似的白玉牙齒,因疼痛而緊咬的紅唇……常年被迫禁慾的男人一旦爆發,便是不死不休。

翌日午飯後,重犯們在警衛的監督下在C座內的場地內曬太陽。因為昨天的打架事件,78和147號不宜碰面,根據醫生的治療建議,147號情緒較好,率先放行。

147喜歡在松樹底下隔著連體衣自…慰。畢竟是男人的正常需要,只要不出亂子,警衛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堪稱模範病犯的135號監管較松,很快在一棵大樹下找到147號。

今天的藍飛很安靜。從他自認8歲起,身體在大腦的壓制下沒了往常的慾念。此刻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腳下,因消瘦而稜角突出的臉頰透出一股冥思苦想的認真。

宋文勤在他身邊坐下,手銬腳銬叮叮噹噹。他感到四周湧來警惕的目光投在147身上,對方卻渾然未覺,眼神純粹。宋文勤因這夢寐以求的乾淨泛起柔情蜜意,與強行分開對方雙腿的肉…欲不同,這感覺帶了股寵溺,催…情劑般令他身體某處倏然膨脹。而警衛也漸漸習慣了二人意外安寧的相處,終於挪開視線。

坐著的宋文勤忽然躺下,伸手握住男孩的腳腕往上一抬。男孩果然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宋文勤連忙伸手扶住他的背部。在他的世界裡,藍飛是個8歲小童,他大可順勢一攬,低頭輕薄。可事實上藍飛比他高了半頭,這一倒便死死壓住宋文勤的右手。宋文勤□地張嘴,沒等痛呼,只覺紅光一掠,嘴裡塞進一團折紋軟紙,不上不下地卡在喉中,苦不堪言。對方則長腿一橫壓住他下腹,從連體衣裡抽出根皮帶長短,拇指粗細的紙繩迅速纏上脖頸。從宋文勤起意到幾近窒息,不過短短十餘秒。

哨聲再起,警衛們架住藍飛,急救宋文勤。

藍飛雙手被人反剪在後,臉頰貼著土地,快活地大笑不止。

你們欺我幼,欺我苦,欺我顛沛流離,無枝可依,我便殺出一灣血海,打下一片天地,看地獄裡誰比誰乾淨!他笑盡氣力伏在地上,眼中空茫,唯有一抹綠色的身影固執地佔據眼角,臉上又露出昨天那股傷懷。藍飛舔去嘴角沾上的松針,衝鐵絲網後的男人挑釁地咧嘴。

化名沈越的阿凜隱在林間把一切看在眼裡,不得不接受藍飛的確“情緒失控”的現實。否則在接到自己的訊號後他一定會按捺性子好好表現,至少不會因暴力鬥毆吃禁閉,被迫遷到海灣附近的高塔。這個意外使計劃A和B無奈擱淺,夏日颶風卻一天天逼近,阿凜的許可權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