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端了一杯茶給他。趙構接了,卻沒有喝。
皇后笑道:“皇上,您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兒?我還以為您今晚上不會過來了。”
趙構淡淡一笑:“靈兒,你何苦用這種口氣跟朕說話?你莫不成也在吃那些飛醋?”
皇后瞟了他一眼,嫣然道:“我倒想看看,皇上這次的興趣能夠維持多久。不過這次好像是有點不一樣,你動了心。”
趙構被她逗得一笑,啜了一口茶,道:“為什麼朕身邊的人都是聰明人,雖然朕喜歡跟聰明人相處,但有時卻當真覺得累。”
皇后以袖掩唇,嬌笑道:“不是臣妾聰明,是這次皇上的舉動讓我不解。”
趙構晃盪著手中的茶杯,彷彿不是端的一杯茶,而是一杯酒。“靈兒,你說實話,你當這皇后,當得開心嗎?”
皇后怔了一怔,淡淡笑道:“對女人而言,是開心了。對男人而言,卻不見得。至少,我知道您不開心。”嘴唇又一動,似想說什麼,又收了回去。
“啪”地一聲,趙構手上茶杯被他捏得粉碎。一縷鮮血,沿著他手背慢慢流下。“開心?我怎麼會開心?這皇帝,不如不當。我怎麼可以原諒?毀了我一生最想做的事,我如何能原諒?那一夜,我不該救他的,我應該殺了他。我當時便知道,我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皇后靜靜道:“皇上,你若殺了他,你一樣會後悔。”走上前替趙構包紮,嫣然笑道:“既然已經都這樣了,何苦強求。”
趙構任她包紮,沒有動。半日,輕輕一笑道:“我心裡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難道還不清楚?”
皇后不願再就此深談,換了個話題道:“皇上,最近,宮中死了不少人,大都是些太監。也有宮女。”
趙構一皺眉:“哦?”
皇后道:“本來這等事是不該來請示您的,可委實怪異……像是中了毒……”
趙構哦了一聲道:“還有你不認得的毒?”揮揮手,命把屍體抬上來。
本來奇香湧動的殿中,頓時是血腥的死亡氣息。
趙構揭開屍布,仔細察看傷口。都是劍傷,幾乎沒流什麼血,出手的人應該極快。奇怪的是,每個人臉上都沒有恐懼之色,反倒是一種奇異的快樂表情。
趙構慢慢放下屍布,臉上露出一絲謎樣的笑容。他望著夜空,不知所云地說了一句:“快到子時了。”
李忠跟門口的小太監嘰嘰咕咕地半天,終於硬著頭皮來回:“回皇上……”
趙構截道:“不必說了,叫人傳朕的話,叫他從宮一步一叩首跪到這裡來,朕就饒了他!”
李忠一臉又不像哭又不像笑的表情:“皇上,不是這麼回事……”
趙構皺了皺眉,那還能是怎麼回事?“怎麼了?”
李忠一咬牙,反正這也瞞不住的:“回皇上,寧王就差把您寢宮給拆了,他說如果您再不……”
趙構猛地坐直了:“把寢宮拆了?這是個什麼意思?”
李忠硬著頭皮道:“回皇上,以寧王的武功,若要打垮半座宮,也不是辦不到的事……何況他現在毒性發作,已經神智不清……”
趙構臉色一僵,手中握的一支筆激射而出,釘在門上。李忠只嚇得魂飛魄散,心想反正大不了都是死,硬著頭皮道:“還有,皇上……”
趙構臉色一黑,還有?“還有什麼?”
“寧王說,他就從皇后娘娘的儲秀宮拆起,殺光你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李忠閉著眼睛像背書一樣把這句話說完,冷汗直冒,不知道趙構會不會一怒之下便要了自己的命。
沒料到趙構不但不怒,反而怒容消解了下來。笑道:“這個秦夕照,確實不一般。都什麼時候了,還知道來威脅朕?”對著李忠道,“去,傳朕的話,他愛殺誰便殺誰去!把朕的后妃殺光了無所謂,只要留他一個朕就夠了!”
聽了這話李忠差點沒癱倒在地。拖著腳跑出門去,一個小太監又跑來,他又跑了回來。一臉苦相:“皇上……”
趙構不耐煩地道:“又怎麼了?”
李忠苦笑道:“皇上,如果您再跟寧王鬥氣,寧王手中承影恐怕真要飲血了。齊妃趁您在皇后娘娘宮中,跑去找他。皇上,血濺後宮畢竟不是好事,以寧王的性子,就算平日也怕忍不下這口氣,何況他現在正臨藥性發作之際?御林軍不敢拿他,怕傷了他。”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您皇上不下令,誰敢動他?難不成就任他在宮中胡作非為?
趙構怒道:“真是胡鬧!”一拂袖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