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有萬一,萬一被敵人發現了行蹤,三位姑娘極有可能受到牽連,到時恐怕真如方才雷痕所說再顧不上三人,如此爾等還要毅然跟隨麼?”
其實衛兒凌說得有些言過其實。原先奶媽和柳燕兒沒來的時候,因為對方知道他們一行只有兩個人,目標明顯,即使後來更改了行進路線被襲的次數依舊頗多,後來兩個女人被秘密護送到他們這兒成了四人行反而掩人耳目了,被襲的機率明顯降低,如今再多上三個又有何妨?喬裝一下上官道都沒問題了。
啊,只能說衛兒凌捉弄人的心思又氾濫了。
知之甚篤的雷痕啐了一口。
果然三個女人好不容易紅潤些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奶媽神色不定,連原本有蔑視雷痕見死不救無心薄情之意的柳燕兒都顯然微猶豫起來。
衛兒凌表情肅穆,卻冷眼看在心裡,人啊,多麼微妙的生物!她們不知道自己被追殺麼?知道。但即使知道她們還是很堅持把禍患留下,因為同情和僥倖多過對危險的認知。而一旦有人重申,把厲害清清楚楚地擺在她們眼前一遍兩遍,她們對危險的認知擴大了於是又重新支起天秤變得猶豫不決,什麼於心不安什麼為不為難原先的篤定和堅持像放屁一樣。倒還不如雷痕這個山賊,冷漠是冷漠,但這股直率果決有利更有力的決斷反而讓衛兒凌覺得中意。
二選一,你是選一開始就乾脆被人否定到底,還是選原本被人高價肯定而後拖拖拉拉地變成極度否定?衛兒凌的性子當然寧肯選前者。
一件小事可現人心啊,追根揭底,兩個都是自私鬼偏執狂。
“不要想了,給你們想來想去咱們早到下一個村鎮了。”也就那麼心思一轉的間斷,衛兒凌替眾人做了最終決定,轉身策馬前行,
“我衛兒凌這點自負還是有的。”
雷痕隨之一夾馬肚催馬行進,邊涼涼地發出嘖嘖怪聲以示嘲諷。
衛兒凌卻把胸脯一挺,揹著眾人唯獨雷痕看見其神情得意完全不以為杵。
雷痕冰冷橫過去一眼,嘴邊卻擒著笑。
一路上很久沒人說話。衛兒凌安撫了幾句把兩個女人換上了男裝改上官道之後才漸見好轉。
雖說是相鄰的村鎮那也離著有好長一段路,天黑前是趕不到了,幾人運氣又不太好,沒遇見一處能借宿的農家,於是靠林露宿。
穿著男裝的矮個女子名喚甜甜,長得小巧圓潤又是張娃娃臉確實挺甜,卻是三人裡最年長的那個,性子也大大咧咧小子似的,和香蓮、春妮二人是鄰里感情很好的姐妹,出事的時候三人正划著木盆在荷田裡摘蓮子才讓她們有機會逃出來。見村子遇難也就是這個小小的女人果斷地拉著二人跑進林子,遇著的時候就屬她稍為鎮靜,兩個同伴都嚇得癱軟在地哭得說不出隻言片語她還能呼救能勉強站立看他們手刃仇人,所以雷痕對她的印象還不壞,她主動提出要跟他去撿柴火他也沒有反對——他一向很看得起堅強的女人。
一條麻花綁在腦後頭上沒有一點裝飾品,挽著袖子褲腳似要下地農作的村女走在穿著粗布但氣息難掩高傲彪炳的雷痕身邊竟沒有一點不協調。甜甜這個小女人,五官平凡膚色黝黑好在健康亮澤,算不得佳麗可也別有一番美感,而且大難過後沒有一頭沉浸在親人罹難的悲痛中不能自拔,大大方方的微笑時不時掛在臉上生氣勃勃相當有親和力,剛好和雷痕的冷漠互補,即使個頭矮得只及雷痕的胸口那也只讓她更顯得嬌小而已,雷痕對她的態度還有些特別,於是二人不知道的地方亂飄起了些不小的曖昧。
獵了兩隻山雞一隻野兔回來的衛兒凌刻意挨著柳燕兒坐下小歇,柳燕兒身體前傾撥弄撥弄火堆,坐回來的時候很微妙地稍稍和貼身的衛兒凌拉開了些距離。
你以前可挨我捱得恨不得坐我懷裡呢,這就受不了了?衛兒凌喝口水心裡邊想。
“香蓮姐,你說那位大哥是不是喜歡上咱們甜甜姐了?”坐得不遠的小妮子忍不住好奇小小聲喃喃道,
“剛才甜甜姐說要跟去撿柴火我還以為他會生氣嫌姐姐礙事,沒想到他居然一點沒反對,回來的時候姐姐被絆倒還扶了她一把,手好巧不巧居然摟在姐姐腰上!你說他沒點心思我都不信,而且我看他們也挺般配。”喃喃似的悄悄話被火焰的呼嘯聲碳火的噼啪聲掩得更小,幾不可辨。
“妮子你可別瞎說!要是惹得你姐姐難堪小心她拿竹條子抽你!”
“哼,我才不怕呢!姐那麼疼我!”
“當然瞭如果兩人真能好上,你姐有了好歸宿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