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起,已經學會並肩抵抗。正義教,不會再成為江湖的陰影。』
白少情又道:『只有我跨進這道石門,正義教的力量,將從此瓦解。瓦解它的不是我,而是山下這些江湖兒女。』
他淡淡笑著。
沒有人想像過,世間有這樣充滿力量的笑容。
他的力量不在劍上,不在掌上,不在他高強的武功裡。
他的力量,在他淡淡的笑容裡。
『而且,封龍一定在裡面。』白少情道:『因為他是封龍。』
他說完,就轉過了身。
他轉的很優雅,速度不快也不慢。看著他轉身的人,有的以為那個轉身慢的恍如過了百年;有的又以為,那個轉身快得根本不曾看清。但他們每個人,都清楚地記住了白少情的這個轉身,就像許多人,永遠記得白少情穿著白衣,跨出少林寺的瞬間。
他們看著他們的盟主,不快不慢地,穿過石門,跨入那條黑黝黝的通道。
他們看著他走了,卻知道他留下了什麼。
他留下了力量,屬於武林的力量。
第二十九章
白少情在漆黑的通道中平穩地走著。
他一點也不害怕,他根本不害怕。甚至,還有點享受此刻的黑暗。
他已經很久不曾感受過這樣的平靜。
他很清楚,他的表情總是冷漠,或平靜無波;但他的心總是怦怦亂跳的,或常常緊繃著,像要斷掉的弦。
只有此刻,說不出的平靜。
像茫然在荒漠上閒蕩了半世的旅人,總於明白了日從東起,而日落後,會有月兒相伴。
他篤定地在黑暗中前進著,不知走了多久,遠處透出一點亮光。
亮光越來越大,他一步一步走過去,一隻腳踏上前,再提起另一隻腳,踏前。
他的眸子,漸漸倒映出通道出口的一切。
很簡單的,小小的石室。岩石的壁,深黑色的青苔爬在壁上。
一張白玉石的小方桌擺在石室中央,名貴精緻,與這個簡陋的地方格格不入,卻意外地令人感覺親切。
桌上放著一壺酒,兩個酒杯。
瑪瑙做的酒壺,瑪瑙做的杯。
那人就坐在桌旁,悠閒地坐著。
江湖聞名的碧綠劍,被隨意地擱在腿邊。他慵懶地斜坐著,腰側倚在桌子邊緣,端著瑪瑙杯,細細品嚐著杯中的佳釀。
半眯的眼睛似乎醉了;但若是看清楚點,又能瞧見眼底的一絲清明,彷彿他無論怎麼喝,都是不會醉的。
他仰著頭,瀟灑地又飲一杯,似乎這才發現白少情。
『你來了。』他深深看了白少情一眼。『坐。』
白少情坐下來。他發現,桌邊已經東倒西歪了許多酒罐。
酒很香,那當然不是泫然不醉翁的獨醉江湖,但仍然是好酒,會醉人的好酒。
『你喝了很多。』
封龍放下酒杯,溫柔地審視了白少情片刻。
『每當我完成一件大事,都會有極落寞的感覺。』封龍道:『所以我總會一個人待著,喝很多酒。』
他確實是落寞的,因為他的臉上滿是落寞。咋看以為他在微笑,但仔細看去,卻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堅毅的輪廓上,只有一雙深邃的眼眸透著落寞,還有說不出的疲倦。
但已經夠了。
只要一雙這樣的眸子,已經足夠了。
白少情不知道,強悍、不可捉摸的封龍,也會流露出落寞和疲倦。他也從不知道,封龍可以憑一個眼神,讓自己感覺與他貼的如此之近。
彷彿這位江湖霸者的心,就近在咫尺,像歷經艱難、攀山越嶺而求的靈芝,綻放在眼前。
從沒有一刻,白少情比現在更渴望感覺封龍悠長平穩的呼吸。
一種欲言又止,欲哭無淚的哀切和怨恨,被冷極又熱極的細流攜帶著,從腳底直達心田,讓喉嚨異常的乾渴。
白少情別過視線,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輕輕啜了一口,閉上眼,再猛然將杯中的酒盡倒入喉中。
酒辛辣而醇香。
醇香到喉而止,而辛辣,卻滲透血管,叫囂著衝入五臟六腑肆虐。
白少情痛快地享受著這股辛辣,仰飲三杯,才開口道:『你把真正的正義,還給了江湖。』
他的話裡也藏滿了落寞,被遺棄的落寞,連他自己也嫉恨自己的聲音。這聲音打破了近在咫尺的假象,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