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上前將茶倒好,遞到他跟前,“小心燙。”
瞎娘娘聽見聲音,渾身一僵,手臂慢慢垂下去。
皇帝道:“你儘管恨朕吧,別傷了自己。”
瞎娘娘抬手接過茶盞,一聲不吭將茶水盡數倒在地上,杯子從高處墜下,摔得粉碎。
皇帝毫不在意,伸手撫摸瞎娘娘的面頰,“朕還記得幾個月前,你得知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出宮時的神情,還有在集市上歡快的樣子,朕一閉眼就可以回想起來,那麼熟悉。”
瞎娘娘呆怔著,沒有動,亦沒有說話。
皇帝道:“你還對朕說,希望朕能常來,陪你說話。朕現在就在這裡,一輩子都不會走了,你開顏一些罷。”
瞎娘娘向後退一步,輕笑一聲:“那些只是玩笑話,皇上怎麼當真了。”
皇帝手指摩挲著瞎娘娘的衣袖,垂下眼睛,“你說的話,朕向來都是當真的。”
瞎娘娘猛然揮開他的手,“你只會騙我!”
皇帝上前一把抱住他,“朕待你是認真的,為何你總是不肯相信,沐言。”
瞎娘娘拼命掙扎,手不停拍打在皇帝的肩上,手臂上,“別用那個名字喊我!”一聲聲,聲嘶力竭。他猛地向後一掙,摔倒在地,手正按在一地碎瓷上。
皇帝面色青白,厲聲道:“怎麼這樣不小心,盡由著性子胡來!”
拾起溫沐言的雙手,展開一看,掌心嵌滿碎瓷,血流如注。
當即宣了太醫,又急命宮人去將軍府宣珏玉入宮。
珏玉趕到端靈軒時,瞎娘娘已經睡下了,呼吸不穩,睡得也極輕。
“沐言的身子已被傷透了,現下調養恐怕三五載也補不回來,這般下去,華佗再世亦束手無策。”
皇帝道:“朕也不想,然而他這個性子,有時真叫朕氣得恨不能殺了他。”
珏玉道:“溫沐言在冷宮初遇皇上,並未聽出皇上即是當年加害之人,只因皇上當年尚是少年聲線,與如今大不相同。後來即便知曉了,也絲毫未存加害的心思,只想遠遠離開此處。他是個好孩子,早些年受了那般苦楚,心病還需心藥醫,如今你便依著他吧。”
皇帝沉吟片刻,道:“朕什麼都可以答應,唯獨出宮一事,朕此生再不會放他走了。”
珏玉索然無語。
當初祈晟下山入京時,若他也同皇帝今日一般決絕,不知現在二人又會是何樣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