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斯予覺得自己很貪心,她不僅想讓自己幸福,她還想讓自己所愛的人平安無事。
“娘娘是想要為皇上做些什麼嗎?”一個聲音突兀地傳進海斯予空白的腦中。
海斯予抬頭,見雅秋跪在一旁雙目真誠的望著她。
雅秋是她進宮後所擁有的第一個奴才。她在一次遊玩中看見一群宮女在欺負一位孤立無援的可憐宮女時,順便搭救了一把。但是這位宮女——便是雅秋,卻是在永昌殿外等候了一夜,乞求海斯予將她收進永昌殿。海斯予當時心中感動,便答應了她。
沒想到第一次見時頗為笨拙的雅秋竟然在她的身旁變得伶俐懂事了起來,才不久,雅秋就成了海斯予身邊最親近的人。
海斯予聽到雅秋的問話,微微猶豫了一番,但還是點了點頭。
雅秋平靜地說道:“皇上並不是無能之輩,他定是自有一番打算,娘娘只需要保住海家就是了。”
海斯予心中大駭,顫聲道:“雅秋,別說了!”
“這是娘娘知道的,也是娘娘一直煩心的,雅秋只是說出娘娘心中所想。”雅秋磕下一個響頭,還是那樣平靜的語氣。
海斯予的指尖在顫動,夕陽的餘輝落在她的臉上,一時陰晴不定。
她一直知道的。
皇上為了江山什麼都能做到,什麼都能犧牲。
他甚至早就下定決心要犧牲海家了,又怎麼會重視一個小小的妃子呢?
或許今日的溫情和他許下的承諾,也就只是他所能給予的一點安慰了。
☆、梨花
入夜,建章宮。
秦烾再一次回到了建章宮,建章宮裡的藏書讓他十分感興趣。那些藏書大多數是記錄奇聞異事、怪談野史,然而最讓他覺得有趣的是,那些藏書幾乎都被一個人做過註解,那就是那位未曾透露過姓名的區區畫師。
看來這個區區畫師並不是一直如秦烾所想的,只是一個宮廷畫師的身份。不過,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他又何必去揭露別人的秘密呢?
秦烾隨手指示了在一旁守候的宮女再點起一盞燈,繼續將精力放回到手中記錄傳說中的鬼怪的故事的竹簡中。
他的案邊堆放了一大堆腐爛的竹簡和絹帛。它們就是那樣隨意的被棄置在一旁,上面書寫、刻畫的圖案和筆跡各不相同,很顯然地可以看出是出自不同的人之手,但在那些字縫和線隙間不時可以看見一些細小的暗紅色文字,像是蘸了血液書寫的文字——那就是區區畫師的註解。
秦烾翻動竹簡的動作帶動火苗的跳躍,他的身影印在金絲的輕紗上,如同鬼魅般虛幻。
他從裡面記錄的離奇故事中回過神來,將要沐浴入眠時,卻見一張完整然而色跡斑駁的絹帛孤零零的在竹簡堆的對面攤著。
秦烾伸手撿起因年代久遠而有些泛黃的絹帛,將它平整的攤開、放置在案面上。正待定睛細看時,他的眼睛驟然瞪大,面色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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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日與皇帝在建章宮比劍之後,戰星取就再也沒有單獨受到皇帝的宣召了。當然,那次的宣召也是在暗中進行的。
他近來幾日都是在府裡同妻子共同分享這難得的相聚時刻,一點也沒有去管莫紊的那些來邀請他去府上做客的帖子。
下午,剛下了雨,現在月光十分的澄澈。
戰星取呵退了下人,換了常服,打算獨自一人出府走走,這幾日悶在府上躲避那些無故前來拜見和邀請的人已經讓他有些心神疲累了。
天下雖說是有些不太平,但瑞城好歹也還是在天子腳下,再怎麼也比其它地方安平穩定得多,
瑞城的夜晚,燈火明滅。
戰星取在街上漫步,四處都可以聽到看到一些小商小販正在吆喝販賣的聲音和身影,一些王孫公子的牛車駿馬不時也從大道上賓士而過。
瑞城的五月,梨花已經在凋謝了。
清道夫在街邊清掃著凋謝的梨花花瓣,在街角處堆積了幾乎成小山的花瓣。
瑞城的梨花是天下聞名的,據說是前朝的末代皇帝為了紀念某人才在瑞城命人種下數千棵梨花樹,自此以後,每當四月末時,瑞城出現梨開美景就會吸引無數文人士子和遊俠劍客來此匯聚。
現在已經是五月末了,梨花早就開始敗謝,那些風流俠士們自然也是去如來時般匆匆。
戰星取走到街轉角,忽看到一家寶飾店,想起夫人鈴鐺似乎曾說過想要買一支金雀釵,於是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