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聞其詳?”
田老爺笑道:“我二夫人腹中這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若是女,便送來給古驁做房中人;若是男,便入籍侍候老先生膝下,不知您以為如何呀?”
古賁“哈哈哈哈”地長笑了數聲,道:“多子多福,若是再添麟兒,那可是老夫的福氣啊!只是若是女,她就比我家驁兒小十多歲,只怕……”古賁拖長了音調,不再言語了。
辛夫人與田老爺對望了一眼,辛夫人上前笑道:“……我們小家小戶,哪裡敢求做大婦,便做古驁的小妻,如何?”
古賁聽辛夫人這麼說,微微一怔,心道:“外面世家大族,只有妻妾之分,哪裡還有大婦小妻之說?寒門不講究禮法,才有幾位夫人共侍一夫之相。只是……我兒若日後真能承天立極,那倒又有別品了。”
古賁可謂涉獵四海,博聞廣識,但辛夫人卻真是不懂,她一個商女田婦,何來高才遠識,又哪裡知道宦者官家,都追慕世家之禮,行一夫一妻多妾之制?
世家與世家聯姻,正妻乃當家主母,能隨意打罵甚至發配丈夫小妾。辛夫人還以為世間都如田家這般寒門,大妻與小妻之間,尊卑並無甚差。辛夫人心想,自己與田夫人相比,難道不就是小妻麼?但是自己在家中卻是掌事的,以此可知:大婦小妻名分無關緊要,要緊的是自己的能耐。
辛夫人哪裡知道,世家所謂兩姓之好,只有兩姓大族之嫡子,才有爵位徙封之權,才有家中資財繼承之權。這樣世家中哪來的小妻?若真要類比,那隻能喚作做妾。可妾不是出身夫家的奴僕,就是主母從孃家帶的丫鬟,且就算生了孩子,也不能計入世家族譜,而是另開一冊,計入庶譜。庶子日後生計,亦只能繼承其生母從宅中所得賞賜。所謂妻妾嫡庶,更是雲泥之別。
不怪辛夫人不知道,如今天下紛亂經年,若是世家無分嫡庶都能延續世家之姓,那世家手中之兵糧,早就在分家中耗散了,又如何能延續不斷,佇立於亂世,稱之世家?
田老爺與辛夫人都未曾想到這一點,如今都殷切地盼著古賁的回話,恭立在一邊。
而古賁此時,心中亦為兒子打算著:‘驁兒若是今後真有一日,能呈卦象所示,那行的便不是尋常之道,需有人為他流血殞身。不比那些規矩入仕之人,親戚裙帶攀附得益。驁兒馳騁天下所為之事,怕是要賭上追隨之人九族的性命……”
想到這裡,古賁就問了一句:“容老朽失禮,田辛兩族之中,共有多少人丁?”
田老爺答道:“這田家莊,與山下的村中,一共有百來田家族人,辛家則更多,遍佈江衢,有商鋪二十餘處,辛家族人有三百餘人。”
古賁心下忖度片刻,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好!”
田老爺和辛夫人見古賁露出如此口風,都生欣然之意,只聽古賁接著道:“此事便就此約定,二夫人若生了女兒,古某便令人送來聘書。”
說著古賁微微捋須,微勾了嘴角,笑對著田老爺與辛夫人。
他在田家生活了十多年,也知道田家家風溫厚,倒能作為助力之源。按說妾是無聘的,但既然辛夫人開口說了是做“小妻”,古賁便裝作不知官宦之制了。
辛夫人聞言,果然大喜過望,與田老爺相視而笑。
倒是田夫人在房間裡正和古氏說話間,就隱隱約約聽見外面在說什麼婚娶之事,心下一怔,她過來古家來得急,還不知道辛夫人竟籌謀了這等事,現下一聽之下,田夫人只覺得心中一沉:“哎呀!我怎麼又沒防著這一點!”接著又想:“她那個孩子,要是個男孩就好了!”
這時候田夫人早忘了,當初她乍一得知辛夫人又有身孕之時,在房中還對著貼身服侍的老媽子啐了一口:“年紀也不小了,還想生兒子?沒門兒!我看準是個女兒!”這時候,田夫人倒又盼著辛夫人肚中是兒子了。
就在古家院子中人,各懷心事地沉浸在歡欣鼓舞的氣氛中時,外面卻揚起了一陣沙塵,只見一個破衣爛衫的少年,正騎著一頭跛腳驢子,肩膀上還扛著一個鋤頭,身後帶著三兩個嘍囉,正從遠處跑來了。
那些嘍囉沒有驢子騎,都在後面跟得氣喘吁吁,那少年駕著跛驢一近了前,就叫嘶聲高叫道:“古驁是不是回來了?!快給小爺出來!”
田宅管家本跟著田老爺一道,看兩家相談甚歡,便指揮著人,從牛車上往古家搬送相贈之禮呢,一抬眼,竟就看見自己的內侄兒二狗子來了!
管家一個偏頭,見辛夫人向自己投來疑惑的目光,他知道今天是個大日子,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