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和登山那日不一樣,和之前……都不一樣。虞君樊忽然沒由來的想,從前自己彷彿總是能掌控著節奏,今日剛進門就被古驁拉來此處,步調隨之而亂……腦海中倏地念及,古驁行軍打仗總有神來之筆,自己雖然熟讀兵書,但在軍事上卻只有蟄伏待機,從無出奇制勝。他原本打算儘量想放慢這一切的速度,就像以前一樣從容,可他做不到了。
不過是一瞬之間,古驁已掌握了主動。
只聽古驁道:“君樊,來這裡。”
清輝鋪地,月照明塘。
就好似他們相遇那一晚。
虞君樊幾步上前,古驁道:“你送我的掛墜,我一直貼身帶著,我父親看過,說那是你家祖傳之物。我出身微末,沒什麼能送你的,但有一廂赤誠,你要麼?”
☆、第115章
風起了,虞君樊似乎能聽見樹葉的嘩嘩聲,能感到拂過面頰的微風。
在外面的酒宴之上,典不識端著酒來到懷歆桌邊,一把便抱起了典小女:“怎麼又亂跑,適才叫你,你也不聽,跑得那樣急,你弟弟呢?”
典小女說:“他自己去玩了。”
典不識這才對懷歆道:“懷公子,我妹子沒打攪你罷。”
懷歆搖了搖頭,道:“不會。”
典不識的目光朝那幽徑的入口望去,問道:“……咦?我適才還見大哥在這兒呢,這下哪兒去了?”
說話間,陳江牽著典小男走了過來:“典兄,小男在這兒呢。”
典不識皺眉對典小男道:“哎呀,你怎麼又跑到陳伯那兒去了,讓你跟著你姐的呢?”
典小男有些委屈地撅了嘴,道:“姐姐不讓我跟著他……”
典小女狠狠地捏了典小男一下,典小男撇了撇嘴,把後面的話咽回了肚子裡。典小女怕典小男又說出什麼話來,扯著他就道:“走,我們去那邊玩!”
典不識喊道:“別跑遠了!”
陳江嫌周圍嘈雜,對懷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一道走到四周無人的靜處,陳江問道:“……適才,我看虞太守也在那兒吧。”
懷歆道:“是,他們兩人估計是去商量漢中軍改制的事了。”
“是麼?”陳江面露疑惑,又望了那早已廖無一人的空地一眼:“……可樣子有些不像啊。”
典不識趕上幾步,也加入了談話:“呿,你知道什麼,懷公子定然說得對。如今最讓大哥頭疼的,難道不就是軍務?可軍務一事,首先就要過虞太守這一關。只有虞太守同意了,後面的事才好辦。”
懷歆看了典不識一眼,心下略微詫異,隨即道:“正是。典兄所見不錯。”
陳江道:“這談軍務也該不急一時,如今這宴,還等著大哥開席呢。怎麼一進門就與虞太守去談事了?”
典不識道:“你懂什麼?冬日一過,開了春馬上就是徵戎,有些事刻不容緩,大哥在北地征戰,最怕的就是虞太守在後方掣肘,他們得早早齊了一條心才好。”
懷歆提醒道:“典兄,慎言。”
陳江卻問:“你怎麼知道大哥所慮何事?你不過也是亂猜。”
典不識哂笑道:“呵,大哥的心思,我陪著他遊歷天下的一路,早摸透了。他前陣子來軍營視察的時候,眉間有憂慮,問我的那些備戰之言,我聽了如何不知,他忌憚著虞太守。我也就跟你們二人說,別人我從不講。”
陳江又看了看左右近處,果是無人,喝聲語響都在稍遠,這才放下心道:“……那虞太守會答應麼?”
懷歆道:“等會兒漢王與虞太守出來了,看他們神色,便能猜出。”
此時寂靜庭院內,風落無聲……虞君樊尚未回言,古驁又緩緩續道:“上一次我問你,你為何送我那身王服,你沒有回答。這次,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虞君樊心下嘆了口氣。
古驁,這是一定要讓他親口承認,親口說出來嗎?
這樣周身無人的夜中,只與古驁獨處,彷彿紛擾都遠去了,只剩兩人之間的心流湧動。
思緒在這一刻忽然飛遠了,時光好似飛快地從指間倒轉流逝般,虞君樊憶起了他們的初見。
雲山下湖畔,斷琴之音。
也許是從那時開始,他便開始用自己的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無數次的出手相助,一點一點地侵蝕著面前的男人……
說步步為營,並不為過。
要說是為了什麼?
——真的只是為了那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