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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這是古驁第一次看見虞君樊披堅執銳,衝鋒陷陣;古驁亦是第一次知曉,原來虞君樊之武藝竟如此高強。

只見他所過之處盡披靡,所擊之處盡折戟。

卻看他揚刀立馬,疾馳至典不識身旁,似乎說了什麼,一把便拽住了典不識的後頸項,將他提了起來,一名近衛騎兵飛馳而過,接住了典不識。虞君樊則繼續陷陣衝鋒,那柄龍紋銀畫戟,在他手中如生了風般刺挑舞伸,所行之處,一時間無人能敵……

如此衝殺,漸漸在朝廷之軍的包圍之圈上,豁開了一條口子,之前尚被困在其中的其他零落漢中軍眾人,都從此闕口奔逃而出,他們看見了古驁,都應聲落淚道:“軍統大人!”

經過半日的拼殺,古驁收繳殘部兩萬餘,虞君樊掩護著古驁的殘兵敗將再次退回了容陵道。

古驁清繳了人數,安頓了傷者,虞君樊這時也擦了擦滿臉的汙血,來到古驁處,相商道:“虞家部曲雖十萬,卻只能救一時,雍馳之聯軍三十萬有餘,此處又被他們佔盡了地利,河間、潁川本就是廖家經營甚久之地,若被斷了糧道,兩面夾擊,吾等無生地矣。不如你我退回漢中巴蜀,整飭軍隊,再圖大計。”

古驁看著漫山遍野的傷病殘士,棄甲丟盔,點了點頭,道:“好。”

……如今兵荒馬亂,天下洶湧,山高路險,書信不通。

古驁此時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整軍出漢中之際,遠在江衢郡雲山上安度晚年的山雲子,卻在開春之際,山花爛漫之時,走盡了這位老者人生中最後的日子。他將山雲書院院首之位,傳給了濟北簡家之弟子簡璞。喪禮隆重而悲涼,山雲子曾教授過的許多門徒,都因中原正在進行的混戰,各為其主,而未能到場,其中也包括古驁。

簡璞一手操辦了所有,雲卬泣不成聲,接連給古驁去了書信,卻如石沉大海。

此時古驁率殘眾日夜兼程地奔逃,終於在臨近漢中與蜀地交界之處落了腳,已傳書於漢中郡丞葉雄關接應,眾人終於喘上一口清氣。擢點所部,路上逃逃散散,如今尚存近兩萬,古驁帶出漢中守軍五萬人,如今此部只餘一萬,其他近一萬殘兵,都是路途新招之人。軍中傷者滿營,許多重傷不得不捐棄於道……一時間悲聲歌哭,盈耳不絕。

趁著休整,古驁、虞君樊、梅昭、田榕、陳江等,一道在臨時帳中相商議事;典不識還在養傷,無法前來。

生死隔絕後再次的相聚,眾人臉上都寫滿了沉默。

梅昭第一個開口,他眼睛赤紅,許是很久沒有閤眼歇過,許是殺紅了眼,又許是悲憤之情無處宣洩,不得而知。

他一開口質問古驁道:“……你曾答應過我……”他抬起眼睛直直看著古驁,“你曾答應過我,讓出龍山人人有糧,人人有家……可你現在看看,你看看……他們還有家麼?我隨軍帶出好二郎五萬餘,如今十之有八葬身原野,你讓我回漢中如何與父老交代?!”

軍旅一載有餘,生死存亡,拼殺數日,行軍一路,血色瀰漫,如今亦增加了陳江目中的戾氣。

他聞言一拍桌子,怒道:“若不是大哥當初招安了你們,你們早就沒了葬身之地,還能在這裡大言不慚?”

梅昭冷笑一聲,亦動了怒,指著陳江道:“你他媽少血口噴人,我這人向來有一說一,我與姐夫說話,你插什麼嘴?”

“你有膽子再說我大哥一句?”陳江也赤紅了眼睛,“要不是為了收編你手上這群烏合之眾,我三弟十二弟會就這麼死了?”

敗軍之將,如今不僅不足言勇,曾經被向上的氣氛所壓抑隱藏的矛盾,現下更是一股腦地爆發出來,一時間種種不滿,如雪片般紛至杳來……

“都給我閉嘴!”古驁怒道:“敵未破我,先自相怨,成何體統?今日我等為何坐在這裡?難道不就是為了研明,究竟我等為何落在這部田地?”

梅昭忽然哭了出來,淚落滿臉:“現在說還有什麼用,人都死了……”

陳江冷哼了一聲,剔了梅昭一眼,不言。

古驁道:“阿昭,我等懷兵鋒之銳出漢中,不是請客吃酒,有贏就有敗,有生就有死,因為我們爭的是天下之利。這次輸了,還有下次。”

梅昭從小在山中長大,出龍山數次被呂謀忠之前那位漢中太守圍剿。在他的印象中,‘官軍’二字便是保證,一個不敗的符號,又哪裡想到有今日?

梅昭擦了擦眼淚,怔怔地道:“你還跟將士們說……論功行賞,原來都是空口白條,贏都不曾贏,怎麼賞?”

古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