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父子相視而笑。
幸福的感覺來的有些猝不及防,等古驁回過神的時候,它已倏地佔領了他的心間。
☆、第165章
古驁晨間伏案開始寫上奏給朝廷之表,古疆則第一次如此長時間地呆在古驁身邊。在爺爺古賁與奶奶古氏的日夜講述中,古疆的印象裡,父親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古疆幼小的內心中十分確信這件事,也為自己是‘英雄豪傑’的兒子而自豪。
這時看見父親又在忙了,他便安安靜靜地坐在了一邊。起先,他好奇地看著古驁寫的是什麼,可後來卻還是熬不住睏意,趴在父親座旁睡著了。
虞君樊回了自己的房間,換了被古疆的口水打溼了前襟的衣衫,又找來田松田柏商量古謙與田小妞成親的具體事宜。
而懷歆在與古驁談完之後,便帶著典小男和數隊騎兵甲衛,護送著古驁賀戎公主稱王的賀禮,一路向戎都去了。
在馬車上搖晃的空間中,典小男無所事事地擦著自己的佩劍,懷歆則撐著下巴,望著窗外。典小男發現了懷歆眸中的血絲和眼瞼旁的黑眼圈,聽說昨晚一直與漢王徹夜談,想必是沒睡了。他不困嗎?自己一夜不睡,第二天可是哈欠連天呢……典小男想著。
“懷大哥,我們這次去戎地,是去找我大哥嗎?”典小男問。
懷歆回過神般,從視窗緩緩地轉過了臉,頷首道:“是。”
“是找我大哥給姐姐報仇嗎?”
懷歆道:“報仇一事,日後不要掛在嘴邊。男子漢當決意做什麼,便該藏在心底,直到實現的那一天為止。否則洩了氣,反而做不好了。”
典小男不知懷歆是擔心他在戎地禍從口出,才如此勸誡,這下便連連點頭道:“我知道,我以後只心裡念著,再不放在嘴裡說了。”
懷歆點了點頭,又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懷大哥,你困不困?”
“不困。”
“可是你眼睛好紅。”
懷歆笑了笑:“你無聊的話,出去騎馬,練練騎術也好。”
典小男站起身來,道:“喔,那好!”
懷歆目送著典小男鑽出了車駕,借了一匹隨護之騎的馬匹,那騎士半側了身子,輕熟地跳上了車駕,一彎腰坐到了御者身旁,也休息片刻。典小男則跨上戰馬,拍馬一鞭,向前方奔去了。
“不要跑遠了!”懷歆叮囑道。
“我知道!”
懷歆嘆了一口氣。連日趕路、昨夜又勞心,腳下明明已經累得有些虛浮了,喊口話都力竭,可腦中卻異常地清醒,他不斷地想著昨日與古驁說的話、即將抵達戎都的事、四海的紛雜……林林總總,怎麼也停不下來。
虞君樊在抗戎義軍中,已經有了無可撼動的地位……可是自己呢?不過是北地二郡其中之一,一個寄人籬下的年輕郡守而已。之前因為身恙所拘,對於諸軍士、從南面北上的世家子、甚至北軍,都不甚走動熟絡。曾經統帥鐵浮屠之權,亦是古驁所授,卻並非他與生俱來。
要說為何昨日以危言相諫,以聳聽使聞,其實不是沒有自己的私心。如今抗戎義軍中,世家子和寒門、軍旅與支援抗戎的大族,早已經形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這個整體的目標是抗戎,而如何抗戎,按照誰的方略抗戎,一旦定計實施,日後誰在漢王麾下的地位就越高,分量就會越重。
他需要古驁,按照他懷歆所畫之策抗戎。
只要以三患為重,以戎攻戎,古驁就不可能親力親為,而需要一個遙在戎地與義軍相呼應、調節各項軍事排程之人。這個人明面上可以是典不識,可暗地裡卻可以是自己。如此一來,古驁既不會猜忌自己,自己又能真正地,在抗戎義軍中崛起。
他之所以敢如此做,之所以能如此做,乃是因為他太瞭解古驁了。脫去了心念束縛,當他用淡然的眼神看古驁的時候,就幾乎能清楚地判斷,古驁會被什麼樣的計策打動。
自少年時起,古驁從來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他骨子裡反抗一切約定俗成的世俗、自視卓爾不群,就連選擇所愛何人上,他也一點不掩藏他獨特的喜好與有別於世的追求。
他要的是天翻地覆,打破一切百年來的沉澱積弊。
對於戎地,雖然‘穩’之一字看似大有可為;但是古驁真正想要的……應該是將一切戎地的部族、血統……連根拔起,一舉蕩平。所以才會破天荒般地竟說支援戎地立‘女戎王’。
而就在古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