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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事我記不太清了。”裴昭業想起他們在淦京城外一起送趙南星時的情形,道:“君不識我我識君。你記不記得都不妨礙我對你好。”葉漸青咬唇不言,過了好半天才失神般道:“男女居室,為夫婦之大倫。斷袖分桃,難免掩鼻之醜。殿下出身貴胄,環抱王氣,偶爾應酬推不掉也就罷了,為何熱衷此道?若是陛下知道了又該如何?”

他以為裴昭業是因為時人多餘桃口齒及椒風弄兒之戲,追風月趕潮流才有此舉。裴昭業蹙起了眉,一時陰晴不定。好半天才聽他重重嘆氣道:“你還小,你不懂。”話裡有說不出來的傷心惆悵。他說完就往床裡面睡去了。

葉漸青在床邊站了半晌,實在沒辦法了,才惴惴不安上了床,見他面朝裡不動,也只好小心翼翼在他身邊躺下。他一夜輾轉反側,只怕裴昭業有什麼動作,捱到三更才迷迷糊糊睡著。好在裴昭業也並沒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寅時一過,裴昭業就動了動,這是他往常上朝的時間。葉漸青一聽他呼吸加重,便也醒來了。他自從練了逍遙遊心法之後,耳目都比從前要靈動許多。

他揉揉眼睛,藉著屋裡的長明燈,看見裴昭業已經在起身穿衣。窗戶外面蘭心打著燈籠在院子裡說:“老爺,門外車馬已經候著了。”葉漸青擁被而起,裴昭業回頭將他按倒,道:“你再睡會,不要起來了。”

裴昭業穿戴好了後,吹滅燈燭,走出室外。空氣清爽,月明星稀。白板扉一開,門外不知何時停了一輛輕便馬車。馬伕一揚鞭子,車架便悄無聲息地滑入黑夜之中。

端午前一日,葉漸青在松風閣整理貨架。中午時分,從外面跑進來一個臉黑黑的小後生,是隔桌布筆鋪子的小夥計,名叫根生。他一來就拉著葉漸青往外走,道:“小葉子,走,神仙橋那邊開了一家藥鋪,正在送藥,不拿白不拿。”葉漸青見他衣服前襟上繫了一個小香囊,撲鼻的藥香,便指道:“這個也是送的嗎?”

根生點頭答是,解下來給他把玩。葉漸青松開了系香囊口的絲絛,從裡面撮了一撮藥粉出來,放在鼻下聞了聞。他重新把絲絛繫上,道:“蚌粉中又摻了冰片、麝香,是真材實料,好是好,只是這樣做生意,不怕虧本嗎?”根生黑豆般的小眼睛亮晶晶,高聲道:“掌櫃,我和小葉子出去了。”一邊對葉漸青說:“那藥鋪裡有一個坐堂的老神仙,義診三天,聽說醫術了得,圍得人山人海。我去給我娘抓一包藥去。”

葉漸青連連笑著搖頭道:“醫者,治病不救命。說是老神仙也太過了。”卻還是隨著根生往街頭走去。出了琉璃巷,向左一拐,過一個小石橋,便是另一個街市,因為京城幾家大藥鋪都開在這裡,小石橋又被叫做神仙橋。

端午的日頭火辣辣地,兩人身上都沁出了薄汗。根生帶他走到一家新開的藥鋪門口,果然見曲尺櫃檯前圍滿了抓藥的人。根生指著頂裡面一圈人,小聲道:“老大夫就在那裡面看病。”葉漸青踮腳看去,卻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黑壓壓的人頭。

門口的曲尺櫃檯上擺了個藥匾,放著各種各樣顏色的香囊藥包,任人取用。葉漸青便伸手拿了一兩個來,見背面的小符上分別寫著“風煙”、“龍虎”,筆力十分獨到。他正翻來覆去看那香囊的時候,店裡的人群嘩啦啦一下散開了。從人群裡站起一個五六旬年紀,個頭高高的中年人,轉身進了鋪子後面。根生拉扯葉漸青的袖子道:“快看快看,那就是老神仙。”

葉漸青一個愣神,香囊從手裡掉了下來。根生要拉著他往裡走,他腳下卻像生了根一樣,根生詫異地望著他:“你怎麼了,臉怎麼那麼難看?”葉漸青掙脫開手,搖搖頭道:“你去吧,我先回鋪子裡了。”

他一路恍恍惚惚回了松風閣,整個下午都魂不守舍,連帳也差點算錯了。掌櫃實在看不過去了,因他是東家介紹來的,也不好開口罵,於是早早就把他轟回家去了。葉漸青這麼一路回了甜水巷,在巷口看見前面慢悠悠走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那男的瘦高個,戴葛巾長布衫,一手提一串青青的粽子,個個撐得飽滿,用柳條串著;另一手提一個四層黑漆鈿籮大食盒。他旁邊是一個綠衫黃裙的小丫頭,蹦蹦跳跳,懷裡抱一罈子酒。明日就是端午,這兩人大約是來走親戚的。每逢佳節倍思親,葉漸青心中沮喪,便從後面超了過去,走到兩人前面。

那小丫頭忽然叫起來:“哎呀呀,那不是誰,誰嗎?”她身邊的男子低頭道:“嵐山你瞎叫什麼啊?”小嵐山朝前努嘴道:“他不是顧教主的徒弟嗎?喂,你,說你呢!”

葉漸青猛地頓足,回頭看去,這兩人依稀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